明伊小心翼翼地接过令牌,真没想到自己出这趟远门,却也累的琬姐姐与姐夫如此担忧记挂,心中十分过意不去,忙一脸感激神色地对我点头言道:
“明伊都记住了,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这便同姐夫拜别了!”
说完,便向我行礼拜别。
我忙扶过了她,亲自看着她上马,同她抱拳道了声‘珍重’。
明伊脸上面带伤感神色,拍马扬鞭,飞马而去……
我瞧着这两骑渐渐远走的身影,心中的那抹离别愁绪反而越演越烈,心中不觉堵得慌了。
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
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
我这二十年的岁月之中,并非没有经历过别离,本以为年岁渐长了,当离别再度来临,至少不会再如同年少般伤怀良久,驻步踟蹰,难以自拔,可到了现在,当这份离别再度来临之时,却成了一种只能无限感怀,却无法表露于心的离愁别绪,不能说,不可说,明明,说出来心中反而会更好受一些不是么?
那时候还能无所顾忌地哭将出来,可现在却不行了呢,因为长大了么?!
……
送别了明伊,我牵过自己的马儿,拉着它在这郊外的孤道上呆呆矗立良久,我想了许久,一直在想着当我与琬儿离别之日来临之时,自己该如何同她道别呢?
想了无数的说辞,幻想了无数次离别的场景,可到最后才发现,这些都是徒劳,因为只要是光想到那一日来临,我便已经呆呆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轻轻抚着马儿的鬃毛,我有些无力地靠在马儿身边,神色不觉有些落寂了,陡然间想起那晚琬儿难得一见的露出慌乱的神色,紧紧地抱着我,在我耳边询问了那么一句:
“晨,若是有一天我变得不像我了,那你,还会如同现在这般爱着我么?”
……
她并没有给我时间来回答这个问题,在问完后她便主动推开了我,一脸疲惫的入了房内,然后将房门再度掩上,没了任何话语,也将我隔开了门外……
我不知道她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而问出这番话来的,但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远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无论是哪个她,只要是她,我都会义无反顾的爱着,是的,我坚信如此!
可爱,也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每个人对爱的领悟都会有所不同,我们曾无比深情给予对方爱的承诺的那个人,你真的有了解过真实的对方是怎样一个人么?
每个人心里都有永远无法对人启口的秘密,琬儿是如此,我,亦是如此。
若是爱到深处,触及灵魂,那便不可避免地便会触碰到那个难以对人启口的秘密,早已习惯了对方在自己眼中原本的模样,可当这个秘密被人窥见之时,由此而引发的后果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起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就连我也没法给出坚定的承诺啊……
一念至此,我顿觉疲累不堪,牵着马绳,拉着马儿步行至前面不远处半山腰上的一处凉亭内,想先到亭内休息片刻后再骑马回城。
当我将马儿栓在一旁,人也坐在了石墩上歇凉之时,通往城内的小道上,一前一后有两骑快马向城内赶去,看脚程行色匆匆,似有要事。
现今时局紧张,会有如此行色匆匆之人倒也平常得紧。
只是当我看到骑在马背上的那一男一女白色身影之时,目光陡然一紧,落在嘴边的话语最后还是变成悄无声息,目送着那两骑一前一后入了城。
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琬儿还有逸仙……
我同明伊道别之时所言,琬儿这些日子要事缠身确实是千真万确的,那晚之后即便是我也很少能见到琬儿了,即便是我交给明伊的那块令牌,也是琬儿托紫玉转达给我的。
竟不曾想,这些日子,她都同逸仙在一处么?
也有我无法为她做到的事情啊,还好,逸仙可以帮得上她……
呵呵。
自己方才明明可以叫住他们的,可为何,就是开不了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