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邺城郊外一座早偏远而又些破败的小院,索幸里屋还有瓦遮头,四面围墙虽破旧,却也还能挡住这外头的寒冷风雪,倒比那些个破壁残垣的荒凉之地,要好上许多。
院外的柴扉半掩着,入里屋这一路厚厚的积雪倒是被人生生踩出一条小道来,如今已是入夜,屋内久违地点上了烛火,火光从刚贴上不久的纸窗处透出,映在了院中的积雪上,隐隐有了几分暖意。
屋内的卧室中偶尔可以听到有人断断续续的咳嗽之声,循声望去,却见一久病之人缠绵病榻之上早已有些意识不清,边咳嗽着边喃喃自语喊着‘冷’,一直守在病榻边的一个身形瘦弱、书童打扮模样的人立刻跑去将主人身边唯一保暖的一件灰鼠袍子拿了过来盖在了主人身上。
明明身上盖了几叠被褥已将这有些孱弱的身子给淹没,屋内也早已摆起了炭火,只是主人现在一直高热不退,无论如何保暖都还是一直喊着冷,眼瞧着主人的模样也越发枯瘦面无血色了,而卧房外的小厅里两个人的对话传递进来,书童听闻了,近似希望泯灭,不禁面色苍白,一时间悲从中来,早已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是埋首垂眸低声啜泣。
屋内的木门从屋内打开,因为年久失修,推开之时还会发出一阵松动地咯吱声响,一个男装打扮年纪善轻、模样清秀的人伸手拨开了阻挡门外风雪的布帘,略作请字状,片刻后一个郎中打扮一脸花白胡须的老年男子随之走出。
待两人走出了屋外,郎中边摇着头边说道:
“令妹病情严重,迁延日久,老夫也是无能无力,若是今夜依旧高热不退,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清秀男子闻言,神情凝重,只是沉默不语。
老郎中欲言又止,思虑片刻后,最后还是言道:
“少年吐血,年月不保。如今令妹以现咯血之症,只怕会是痨病,即便侥幸活过今晚,今后也……”
……
“你说什么?”
老郎中还未说完,便被人出声一言打断。
循声望去,柴扉外不远处,不知何时多了许多人马涌动,只因风雪之夜,无法看真切来了多少人,可这座小院周围都有手执火把之人守候,似乎已将这座小院给团团围住。
老郎中暗自心惊,唯恐自己已遭遇贼兵,浑身不禁瑟瑟发抖。毕竟现在兵荒马乱,人心浮动,现在的日子早已是朝不保夕了。
一个身披斗篷头戴貂毛的俊逸男子率先推开半掩着的柴扉踏着积雪快步走了过来,一脸气急,脸上表情略显得可怕,还未等他靠过来,老郎中便仿佛有些站立不稳,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
俊逸男子顾不上扫去身上积满的风雪,急切开口询问道:
“什么吐血?什么年月不保?你同我说清楚些!”
因为担心明伊的身体状况,我一路冒着刺骨寒风、如刃风雪纵马赶来,好不易赶到此处便听到老郎中的一番话语,顿时心慌意乱,难以相信,说话之时语气也变得急促严厉,倒生出几分咄咄逼人的架势来。
老郎中被我这气势不禁吓得浑身颤抖,瑟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了,直后悔自己不该来这一遭,图遭横祸。
清秀男子唯恐我这举动会吓到这老郎中,忙挡在了老郎中跟前,躬身向我抱拳一礼,唤了我一声,道:
“公子爷,这位是属下请来的郎中。”
我定眼瞧了瞧眼前这模样清秀的男子,一眼便认出他是谁来,不顾他的劝阻,忙追问道:
“紫玉,你让这郎中再说清楚一些,明伊她,到底怎么了?”
“晨!”
身后,一袭飘逸白色身影也快步迎了上来牵住了我的手,拦住了我的去路,对上了我有些焦灼火热的目光后,摇了摇头示意我稍作冷静。
我突然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失控地情绪,焦虑而又急促地喘息着,唯恐明伊当真如此这郎中所言命在旦夕,这一刻直感觉透不过气来一般,慌忙拉过琬儿的手,急切言道:
“琬儿,他方才是不是说明伊可能会过不了今晚?不会的,这不是真的,她还那么年轻,她才只有十七岁啊,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琬儿看着我有些惊慌失措、难以自抑的模样顿时心疼起来,忍不住伸出手来抚着我的脸庞,柔声宽慰道:
“不会的,明伊不会有事的……”
看到琬儿担忧的目光,我才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了,努力压制住内心涌现出的那股不安与恐惧,向琬儿投以歉意的神色,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没事。
琬儿那担忧的神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微微收紧了牵着我的手,温柔而又不失坚定的对我说道:
“待会在内堂安心等候,好么?”
我知道琬儿是担心我一个人会胡思乱想,为了不让琬儿担心,我努力想要平定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琬儿颇为欣慰地微微颔首,随即对紫玉说道:
“紫玉,帮我把药箱拿过来。”
“是,主上!”
紫玉得了指令,立刻快步往小院外停驻的人马处去了。
琬儿轻轻松开了我的手,随即一脸温和地望着老郎中,微微点头示意,言道:
“老师傅,也请您在内堂稍作歇息,待我为明伊诊过脉后,再向老师傅请教一二。”
老郎中见这位白衣少年风度翩翩,卓尔不群,待人也有礼随和,随即对他多了几分好感来,又听这小兄弟要向自己请教方才那位病患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