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要提前一日起驾回銮的消息还是在早朝之时传了过来,小皇帝端坐御座之上面色如常,随即下令让高丞相尽快安排太皇太后回銮事宜,毕竟此事早已安排妥当,不过是日期提前了一日而已。
原本感觉有些疑虑的朝臣,见气氛与平日别无二异,也便稍微安心心来,未作他想。既然皇帝陛下下了旨意要好生安排太皇太后凤驾回銮事宜,那诸位做好各自本份也便是了。
高丞相办事一向干练果断,很快便传达下了相关指令到各部门,督令各管事务必安排好一切,不许出任何差错。
朝廷内外的风向也转的快,前几日朝臣私下谈论最多的便是高丞相与独孤老将军的那场口舌之争,这会儿都把注意力转到了迎接太皇太后回銮的事情上来了。
散朝后,我直接回翰林院。
而其他几位驸马爷也跟随身后,同前几日那般,是准备同我一道回翰林院抄写经文的,原本以为他们一定没法坚持下去,却没想到,对二驸马穆晏来说,打赌这法子还真是个良策,至少这小子为了取胜,还真是拼了命一般守着约定。
只要稳住了穆晏,其他几位驸马爷也不会主动闹腾什么了。
“我说,大驸马啊,你老呆在翰林院都不嫌憋闷得慌么?”
身后的二驸马穆晏在经过这几日的亲身体验后,终于忍不住倒倒苦水了。
在翰林院的日子不是对着一堆古树典籍,便是抄写一篇书籍目录或者帮忙为书籍做注解,当真是十分的憋闷与无聊极了。
他在里边待一日便觉得浑身难过得紧,这些翰林院的学者们每日都做着相同的事情,就冲这这一点,他穆晏便佩服这些读书人的耐性,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磨出来的呢。
我笑了几声,随即言道:
“怎么,二驸马坚持不下去了么?”
二驸马闻言,急了,言道:
“你还以为可以省下那顿酒钱么?嘿嘿,想都别想,等明儿个迎了太皇太后凤驾回銮,那赌约便算是我胜了。我可等着大驸马你请我们哥几个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喝酒呢,哈哈!”
二驸马穆晏边说着边哈哈大笑起来,那得意的模样谁见到都瞧得出来。
“若真能如此,到时候高辰一定遵守承诺,请各位去喝酒,喝个尽兴,不醉不归!”
我面带笑意,说的很真诚绝非虚言,只是里边还有几分未知的无奈,其他人也许听不出来,可三驸马嵇穅却是知道的。
“那我可就等着咯!”
二驸马穆晏乐呵呵地应承着,随即故意走到了最后,拉过了四驸马刘季,低声商量着什么。而嵇穅则走了上来与我并肩而行,突然递了个水袋给我。
我苦笑一声瞅着嵇穅,这水袋似乎是代替了嵇穅平日里不离身的那个酒葫芦,只因为上朝时不便携带,原先他都是交给随侍仆人保管的,一出了东华门,便耐不住酒瘾拉过酒葫芦仰头便大口喝酒去了。
这会儿因着散朝后还得去翰林院抄写经文,让他滴酒不沾地在翰林院待上几个时辰,那还不得要了他的命?
这不,想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只要能喝上几口好酒,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啊!
我瞧着这水袋,难得嵇穅愿意把他的酒拿出来让人共享,只可惜现在我是不能喝酒的,摇了摇头,言道:
“多谢,只不过现在不行。你我是管不了了,可我还是得守着翰林院的规矩,办公之时,滴酒不沾。”
嵇穅闻言,嘴角微微上扬,收回了水袋,毫不掩饰地拨开了塞子,仰头便喝起酒来。
我微微摇了摇头,随即言道:
“看来这辈子,你对这杯中之物,是很难割舍的了的了……”
“为何要舍酒呢?对我来说其他都可随意割舍,却唯独不能没有酒!”
嵇穅饮过酒后,不禁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我瞧着他的模样微微愣神,特别是听到他说任何东西都能割舍之时,便觉得这样的人生犹如生活在地狱之中,看不见希望。
那般光景,只是想着便让我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现在应该没有什么酒,可以把你灌醉了吧?”
我淡淡地问了句,虽然有些明白他心里的不甘和孤寂,可还是不赞同他如此不顾一切的酒醉,烦恼不曾减半分,可最先拖垮的却是他自己的身子。
听我这么一说,嵇穅拍了拍脑门,笑着言道:
“这你还真没说错,我已经很久没试过喝醉是什么感觉了。”
他一直在找第一次醉酒的感觉,朦朦胧胧,似醒非醒,似醉非醉,那感觉妙不可言。可之后无论他喝多少酒,有多么想喝醉,却再也找不到当初那份奇妙的感觉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劝慰他了。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沉默片刻后,嵇穅才开口问了一句,道:
“快要开始了吧?”
是啊,对决就快要开始了,太皇太后凤驾提前回銮便是一个明显的信号,虽然比预期的提前这一点还是会稍微影响计划,可会觉得触不及防的,应该不止是我们这边才对。
“已经开始了呢。”
我淡淡一笑,这份从容和镇定,都不禁令我自己都稍感吃惊。
“刚做的都已经做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接下来便看,你们谁更得上天眷顾了。”
闻言,我不禁微微颔首,却如嵇穅所言,接下来一切,便看天意如何了。
只是,还是会为公主那边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