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默默地叹了一声,这个小闺女自来贴心,小的时候还不显出来,性子那时候执拗的很,也不如她姐姐程雪儿体贴,嫁了一回回来,就不同了。事事都要问上一番,而且聪颖多思,李氏如今发现,自己竟然是越来越依赖这个闺女了!
事实就是如此,程兆儿猜对了。昨天,这架势一看就知道是去要银钱的!
因为,程朵儿把程长庆叫过去了,但是,同样身为儿子的程长富却不见了人影。
这不合常理,程长庆也不笨,见此情况,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程兆儿顿了顿,看李氏的表情就知道她不幸说中了?!她搂了搂钻在她怀里和栓子翻花绳的圆圆,问了一句:“爹怎么说的!”
说到这,李氏的脸色更是阴沉了下来,眉头也微微蹙起,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不悦来,她无奈道:“你爹都跟我说啦,说这银子也不能全替他们给了,凭什么银子都咱家出!你爹现在还拗着不肯给呢!怎么着也得先让你三叔一家把家底都掏出来再说。”这意思就是,不能全给,但是也不可能一点不给了!
这事儿李氏自然心里门儿清,又叹了一声:“我看呐,最终咱家肯定逃不过!你爹也愁呢!”
李氏知道自家现在过的好了,肯定遭惦记,也不是被惦记一回两回了,但是,这种强迫中奖的感觉还是让人觉得无比的膈应!
自家的银子也是辛苦赚来的,不说家里这么多儿女,三个儿子如今都没成亲,再加上闺女的嫁妆,就算这些都不是问题,那自家男人和小闺女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从无到有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期初先是在镇上摆摊子,连个牛车都舍不得坐,得个什么吃食都要省一嘴下来给孩子们。风吹日晒雨淋的,从没有一刻放松!
后来有了铺子,以为能松快些,但是。养着那么多的活计,他们身上的担子也很重,照样兢兢业业的干活儿,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好容易如今铺子上了正规了,就是现在。晚上程长庆常常夜深了还不睡,为了做家具,家具的样式都是程兆儿画的,每次一画这家具图就是半宿,画完了还不算完,还要和程长庆讨论,有些样式不一定能做出来,还要修改!
有时候,一个家具的一个地方,程长庆能琢磨一整晚不带睡的!
这些辛苦的时候。程长贵一家在干啥呢?就没看这一家人干过啥活计,嘴一张,就要上百两银子,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想到这,李氏更有些不忿起来!昨天程长庆回来可是说了,周氏一开口就要三百两银子,可丝毫不知道“客气”两字是怎么写的!
难得的,一向厚道的李氏头一次感觉到了强烈的不满!
她自出嫁以来,相夫教子,贤良淑德。自认从未松懈,因为自家男人是家中长子,她更是对两个小叔子尤其的照顾。
虽说王氏说一句话能噎死个人,自己在她面前也从来逃不过被嘲讽数落的命。她依然不会多加抱怨!
而程长华这个小姑子也从未把她放在眼里,同王氏一样,说句话能噎死人不可!
她自然会委屈,会难过,但是,她心里觉得。只要自家男人心疼自己,知道自己就够了。而程长庆从未让她失望,自成亲以来,两人感情甚笃,几乎从未红过脸!
如此一来,丈夫待她好,她自然对丈夫的爹娘弟弟和妹妹更好了,除了程长华嫁出去了,在家的程长富和程长贵,她无不精心照顾。
岂料这么多年来,倒是没落着半分好来,就是不念着这些年她照顾他们的情分,就是光是大嫂的面上请,程长贵一家也不能脸都不红的做出这等事情来!
程兆儿没做声,这事情是十成十的逃不过去了,想想真是糟心,只是这些人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断绝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家的情况和耿家不同,耿以元的继母张氏是那会子,趁着耿以元不在家把他逐出了耿家,逐出了族,断绝了关系。耿以元回来后,也亏得他头脑好使、反应极快,才能抓住机会,顺势将了张氏一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把这事儿落实了。
倘若张氏之前心肠好一点,没趁着耿以元“死了”,欺负“死人”不会说话,断绝关系,只为了一件正房的房间,耿以元回来后就是再膈应张氏,他也还得养着她,孝顺她。
这世道就是这样,长辈可以一气之下和晚辈断绝关系,晚辈要是自己跳出来跟长辈断绝关系,那就是忤逆不孝,要被人把脊梁骨都给戳碎了的!
何况,要是为了要银子的事情,程长庆跳出来要和爹娘兄弟断绝了关系,那也真是不必在这儿生活了,和平村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再说了,程长庆也不可能这么做!哪怕在他心里对程家老宅的所有人,包括亲爹娘都失望透顶,对他们的作为不想管不想问,他心里总是晓得的,他是程家的骨肉。
只是,这事儿横在那儿,怎么着都觉得让人不快活的紧!不仅程长庆和李氏,程兆儿也很不开心。
他们一家历来团结,爹娘吃亏了,可不就是她程兆儿吃亏吗?
想她程兆儿,这辈子已经收敛了很多很多了,上辈子做孤儿的时候,那是什么苦头没吃过,但是,她什么苦头都吃,就是不吃亏啊!
这事儿一直也没有想出个章程来,她低头打量着女儿肉涡涡的小手,脑子里还在转着这事儿。大有不想出个头绪来,就誓不罢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