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荣耕抬起头来,双目恶狠狠的继续盯着程兆儿,程兆儿上前一步,又狠狠的抽了他一个耳刮子。她今天还真不高兴跟他们扳扯了,这种一直长不大的东西,就要把他打醒了。
打完后,她站在程荣耕面前。冷然嘲讽道:“怎么?你不服气?你有什么不服气了!你倒是跟我说说,你今天究竟为什么要杀我,我是偷了你的银子,还是杀了你的亲人,还是你就是纯粹的看我不顺眼?!”
“今天。我是可以把你送到大牢去,没准你就在里面待一辈子,可是,然后呢,败坏的是程家的名声,痛苦的是你的爹娘,我就不明白了,你都多大的人了,这些道理你不懂?!”
程荣耕这回倒是没有再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了,听了程兆儿说的话。他哼了一声,嘴里依然不逊的答道:“你别为难我爹娘,要杀要剐反正我今儿是落在你手里了!”
他看了程长贵和周氏一眼,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痛色,也不再理会程兆儿,而是面朝程长贵和周氏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道:“爹、娘,是我对不住你们,你们也不要为了我这不孝子说什么了,我这辈子到现在才稍微活的明白点。但是来不及了,你们以后好好的过日子,儿子要是还能从大牢里出来,一定不会这么浑的过日子了!”
一席话。说的程长贵和周氏老泪纵横,周氏直接扑在地上,嘴都张不开的哭了起来,这哭声不同于平日里那装模作样,为了达到目的的哭声,怎么听都带着一丝悲凉的意味!
程荣耕又看向程荣稼。头一次带着真诚道:“四弟,我知道我这个哥哥很不够格,你心里对我也瞧不上,我跟你说一句准话,之前为了哥哥在外面和刘采儿的事情,落了把柄在赵家人手里,被讹了一笔银子,把爹娘的家底都掏空了,这是我对不起你和荣启,但是,我最后一次求你,我房里的东西或者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是爹娘,我也要交到你手上了。”
程荣稼叹了口气,看了他一眼,啥都没说,不过也没有拒绝就是了。
程荣耕说完这些,又对着王氏磕了几个头,对着程长庆和李氏还有程长富夫妇也磕了几个头,却是没再说话了。
磕完了,他走到程兆儿面前,道:“我和你去衙门,你也别找人来捆我了,赵氏就随便她吧,总归我坐牢了,休不休了她我也无所谓,眼不见为净了!”
程兆儿淡淡的盯着他看,他被程兆儿看的很有些不耐烦,忽然炸毛的对着程兆儿继续恶狠狠道:“干什么?没看过我啊,还是想再打我一个耳刮子?我告诉你,你要再敢打我脸,我可就真动手了!反正最多是个死,我也不想过了!”
程兆儿移开眼光,点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然后,找了一张椅子,做了下来,她脖子是真的疼,都这么久了,不用说,那里肯定是变成紫黑色的了,一直站在厅里,她也吃不消了,还是坐下来,用一边的手支着脖子比较舒服些。
坐下来后,她继续淡淡道:“去拿张纸来,写张契约吧!”
程荣耕有些意外,接着跳将起来,怒道:“什么契约?你想屈打成招?”
倒是其他人这会子有些若有所思,没什么动静。
程兆儿以看蠢货的眼神看着程荣耕,无语道:“什么屈打成招?你有什么冤屈吗?这么多年的书都白念了?说是契约,其实就是保证书,你按照我的要求写个保证书,你就不用坐牢了。”
忽然,阴测测道:“还是你想坐牢?!”
程荣耕愣住了,他没想到程兆儿忽然就放过他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他忽然就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倒是程长贵立刻反应了过来,他连忙上前一步,激动却又不敢置信道:“兆儿,你说的是真的?你……放心,保证书……我们一定写,只要不做牢,你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说着说着,止不住的眼泪就落了下来,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一边还狠狠的对着程荣耕的脑袋拍了一下道:“孽畜,还不快拿纸笔来。”
程荣耕一下子被拍醒了,他没有动,定定的看着程兆儿,忽然问道:“为什么?”
头一回,他站在别人的角度上考虑问题,他觉得倘若他被人这么掐脖子,就是天皇老子在,他也要把那掐了他脖子的人弄死了!
孰不知,他问这些的时候,程长贵和周氏心里都要骂死他了,心说还问什么问,万一程兆儿改变主意了,咋办?!
程兆儿看着他,郑重而诚实道:“我之前是真的想把你关起来反省反省的,但是,正如奶说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是同一个祖宗的程家人,你丢了脸,我脸上也不好看!”
“不过,这却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实话跟你说,我要是真想把你怎么样,照样能把我们长房一家摘出来,最多就是麻烦点儿!最重要的原因,是你的爹娘还需要你,当年我大哥不在了,我爹娘那样儿,我不想三叔三婶也经历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煎熬!”
其实,不止因为这些,还有就是程荣耕后悔了,他面对爹娘的时候,他总算起了愧疚之心,最后他跟程长贵和周氏说的话,和程荣稼说的话,让程兆儿觉得,这人还不是那么的无药可救。
还有,她不愿意在自己的爹娘心里留下自己冷酷无情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