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干什么去!”一道似乎隐含着暴风雪的声音“隆隆”传来,震醒了王氏有些神游迷惘的思绪,也震停了程长庆的脚步!
是程定旺,对于长子一家的这种行为,程定旺不同于王氏复杂的情绪,他更多的是错愕之后的愤怒!
他觉得自己大家长的权威被挑战了,同时,这个长子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脱离了掌控,这是他觉得异常愤怒的!
程长庆转过头来,目光复杂的扫过他曾经看的很重的亲人,他淡淡道:“没什么,爹,你们先吃吧,荣耕成亲,我这个做大伯的不能啥都不出,还是比照爹之前的意思,老二家怎么出我就怎么出,就是借银子我也会出,至于其他,那是没有了!你们的儿子,你们的大哥如今这破败身子,还得留点儿钱喝药呢!你们慢慢吃,我去给荣瑞上柱香……”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程定旺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声:“老大……”却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氏没作声,但那一脸还未完完全消退的尖酸刻薄和那不能掩饰的慌张却真真切切的显现出来!
她几乎毫不停歇的,又像是极力掩饰什么,猛然转过身来冲着周氏骂道:“你个破落货,好端端的提这事儿干什么,没钱的人多了,也没见几个娶不上媳妇儿,老头子都给你们分担了,让老大老二各给你们出点儿,你还在这折腾儿?怎么,七两银子你都拿不出来,你想干什么?你是想我这老婆子的棺材本儿你就直说,你要敢要,老婆子都给你,我也不活了,你们就随便把我埋了吧!”
周氏一听这话,也有些懵了,她嫁过来这么多年,王氏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是从没有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如果让外人听到了,简直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啊!
她也顾不得吃饭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喊道:“娘啊,你这是哪里的话,媳妇怎么可能有这种天打雷劈的想法!”
王氏忽然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训斥道:“都是你,都是你逼走了我的儿子!”
周氏表面不显,心里却暗骂了一声:死老婆子,明明是你自己不会说话,得罪了老大媳妇儿,然后才惹恼了老大,最后倒好,把责任推到她身上来了!她纵使得罪,也不及这老婆子得罪的厉害,她可没说要休了大嫂!
嘴上却说:“是是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程长贵也赶紧跪下,指着周氏骂道:“让你瞎咧咧,有你这么当媳妇儿的吗?敢惹娘生气,还不道歉,要是再这样,看我不收拾你!”
周氏所生的三个儿子像是没看见,他们的人生中除了桌上的菜就没别的了!
周氏抬头瞥到这样的场景,纵使是做戏,心里还是有些心酸,想到之前李氏受气,她的丈夫,女儿和儿子维护她的样子,再对比如今她的丈夫,儿子的光景,不免有些说不出是啥滋味,心里更多的是不服气,凭什么李氏那种病秧子加半老徐娘能有这福气?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除了会绣点儿花,说点儿酸诗,还会啥,真是她也配!
这边闹成一团,程长庆一家却是不知道了,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走在路上的几人稍显沉默,栓子和圆圆虽然醒着,但是不哭不闹,只是睁着黑溜溜的眼珠子,定定的看着某一处,你把脸凑过去,他们像是在盯着你看又像是没有看你!
程兆儿只能说,小婴儿的世界大人真的不懂!
丰年小兄弟还在抽噎,程兆儿皱皱眉,决定寻个机会好好的教育这两个小不点儿,男孩子怎么这么爱哭呢,真是太不像话了!
她娘李氏就是一路走着,有点神思不属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爹程长庆也一直沉默,程兆儿几次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没有这种家族观念,但是却能理解程长庆,今天他虽然离开了那个家,但是心里还需要时间接受,再怎么样程定旺和王氏是他的血亲,再怎么着,这永远断不了,程长庆也不会真的去断!
其实,这样也好,棉花还没拿到,以后难免有更让他们眼红的事情发生!亲戚间互帮互助没什么,就怕这个亲戚他只想从你这里得到,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一次两次的占便宜也就罢了,总不可能让你占一辈子便宜,谁都不是傻子!
程长庆能如此的硬起心肠,程兆儿觉得放心了许多,无论以后做什么,她不用担心自家人胳膊肘往外拐了!
路上,远远的看到两个黑点儿,程兆儿定睛一看,是程荣归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想必就是程莲儿了。
说实在的,这程莲儿真不像农家姑娘,说她是城里姑娘吧,当然也不是特别像,一身儿桃红色的细麻布的衣裙,上面还绣着飞舞的蝴蝶儿,头发扎成细绺的辫子,披散在肩上,头上插着细细的金色的簪子,估计是鎏金的!耳坠子上还挂着金闪闪的耳环!
乍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派头拿的也挺足的,下巴呈45度微抬,露出曲线完美的颈项,皮肤挺白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蹙着眉头,看上去似有很多很多的不满!
这是她程兆儿关系很好的姐姐?程兆儿自己很有些不信!
两人也看到了程兆儿一家,程荣归上前一步,按着顺序把程长庆一家人喊了个遍才疑惑的对程长庆道:“大伯,你们怎么出来了?不是吃饭吗?”
又低头看了丰年兄弟两眼,错愕的问道:“弟弟们怎么哭啦?”
程长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