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槿第二日醒来之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心道自己昨晚也没喝什么酒,怎的会有宿醉之感。躺在床上将昨夜之事回忆一遍,越到后来就越模糊,抬头看看窗外天色,只见射进屋内的光线很是强烈,想来时辰已经不早了。方槿勉强坐起来,想叫秋水进来,开口之时,发现自己声音十分嘶哑。
黎锦宏听到里屋动静,赶忙进来,见方槿浑身无力地靠在拔步床之内,连忙从桌上倒了水喂给她喝,问道:“你感觉好些了吗?”
方槿喝了一杯,又指挥着黎锦宏再给她倒了一杯,喝完之后,才觉得舒服了些,问道:“孩子们可是来请过安了?他们吃过早饭没?”
黎锦宏道:“来过了,我和他们说你昨夜受了凉,今日晚些起,秋水和落霞安排他们吃了早饭,都已经上学去了。”
方槿这才放心。黎锦宏感激道:“我应当多谢你,孩子们我今天看着,与以前当真是天壤之别,你为了他们费心了。”
方槿摆手道:“用不着你谢,这几个孩子都很好,我很喜欢他们。只是你要知道,孩子们身边光有母亲不行,你也该多陪陪他们才是。”
黎锦宏苦笑着叹口气。方槿问起黎锦宏昨夜之事,黎锦宏说的含糊,方槿不耐烦道:“你成天在外头,是在给皇上探听消息吗?”
听的这话,黎锦宏先是大惊,继而称赞方槿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方槿道:“一开始我就有所猜测,京里是个人就知道安乐侯备受皇上、太后喜爱,按说皇亲国戚多的去了,凭什么就是你呢,想来此人定有过人之处。外人传言你是个纨绔子弟、酒色之徒,但真正的酒色之徒如我大伯父,你俩的精神气质天壤之别,如杜姨娘那般你都能不假辞色,我当真不知道你整日在青楼图个什么。昨夜见你不惜男扮女装都要听那两个鞑靼人说话,我便确定了。”
想到昨夜之事,黎锦宏面露尴尬之色,手指摸摸鼻尖,索性豁出去,自己盘腿坐上床,道:“那你也不该自己跑到青楼去,被人知道了,你的名声要是不要?”
方槿挑眉道:“侯爷自己都不要名声,我既嫁给你,哪怕恪守妇德,恐怕也没什么好名声,还不如夫唱妇随,舍了这所谓名声,按自己的心意过活。”
“那夫人的心意是什么?开铺子做生意?”黎锦宏单手支着下颌,笑问道。
方槿点头道:“侯爷好本事,连这都打听的到。”
黎锦宏自得道:“我可是连你在宣城的四个铺子,一个五百亩的田庄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说到此处,忽然正色道:“我想拜托夫人一事,可否让我安排几个人到夫人宣城的铺子里?”
“肃王?”方槿问道。
这次黎锦宏是当真惊讶了,问方槿道:“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这次自得的换了方槿,“哪个皇子不想当皇帝的。我听说肃王在宣城加征商铺赋税,兼并百姓土地,自然不难猜测。”
黎锦宏对他比个大拇指,道:“所以我才要搜集肃王谋反的证据,否则他一旦起兵造反,受苦的还是普通百姓。”
方槿冲他冷笑一声,道:“这些国家大义,你们自己去操心。我现在只问你,既然没有媚儿姑娘这回事,那一万两你做了什么?”
黎锦宏尴尬道:“我一个手下前几日没了,这不是用一万两安抚他家人了么。”
方槿一把将枕头摔到黎锦宏脸上,恨道:“你以为一万两是多少钱,够你儿子娶媳妇还有富余。你手下没了那是公事,自然该从公款里出,凭什么要从自家掏钱?你当你很有钱么,银库里统共就七万两,你自己还天天在外头乱花,有本事自己挣钱去!”
黎锦宏想躲又不敢躲,委屈道:“我记得府里银子不少呀,怎么就剩下这么一点了。”
方槿冷笑道:“府里的账本我拿到外头,找靠的住的账房算过。马夫人当家七年,往娘家搬了八万两有余,还捎带两个铺子。接下来王姨娘管家两年,你账上又亏空五万两。侯爷你自己说呢?总之我今天话给你撂到这里,王姨娘和夏荷我必是要除去的,到时候你可别拦!”
黎锦宏为难道:“这两个人我从未顾惜过,只是有些事情你不清楚,我不动她们只是顾忌深儿和澈儿罢了。”
“这你不必担心,内宅之中有内宅的行事办法,我定然不会让她们的事牵扯到两个孩子。”方槿坚定道。
黎锦宏默然无语,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放心去做吧。内宅之事我并不懂,但我会支持你的决定。”
两人正在说话,忽听外面秋水的声音道:“小姐,侯爷,门房那边接到一张帖子,我们都看不大懂,想请二位过目。”
黎锦宏下床穿鞋出去,不一会儿手持一烫金帖子进来,疑惑道:“今日午后,皇上和皇后要微服来咱们家,还不让别人知道,你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么?”
方槿想了想,心下了然,本想起身,怎奈浑身无力,推黎锦宏道:“你去外面和秋水说,我身体不舒服,你让她请杨叔到府上来。”又把那日刘音来府,两人所说之事一一告知黎锦宏。黎锦宏笑道:“若是当真能医好皇后,夫人可就有功于社稷了。”方槿不解。
过午之后,果然有三顶轿子到了安乐侯府,安乐侯府正门大开,黎锦宏亲自在门口相迎。永崇帝身着便服,却难掩通身贵气,与黎锦宏一起到了前院书房,另两顶轿子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