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交杯酒,黎锦宏出去待客,留方槿坐在屋内。不多时,一群衣着华贵的妇人拥着一个少女进来,少女一袭白色轻纱,上面点缀着粉红色的桃花花瓣,行动间好似落英缤纷;头上明珠璀璨,在灯火下更见光华,顾盼间熠熠生辉。有妇人给方槿介绍,此乃昭阳公主。
方槿起身见礼,昭阳公主上前扶起,笑着称呼方槿表婶。贵妇人们坐在房中说笑,与庆国公府方槿所经历者并无不同,不过言语更文雅些罢了。
倒是昭阳公主环视室内陈设,突然望着墙上一幅画目不转睛,方槿随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好巧不巧,正是“寒山先生”的一幅雪后红梅图。方槿笑着问道:“公主可是喜欢寒山先生的画?”
昭阳公主脸色微微有些泛红,朱唇轻启,道:“表婶唤我阿音即可。寒山先生的画笔法苍润,意境深远。我也很喜爱作画,曾自觉得了画中三味,等到见了寒山先生的画,方知自己不过井底之蛙。寒山先生的画宫中也没有几幅,不料表叔这里却有。”
方槿没有料到自己的表哥如此惊才绝艳,他的画连当朝公主都能心生崇拜。昭阳公主身份贵重,却无架子,令人心生好感,虽不便透露表哥身份,但送公主一幅画还是可以的。于是方槿道:“我的嫁妆里刚好有寒山先生的画,改日收拾出来,送给公主吧。”
昭阳公主刘音眼睛一亮,喜道:“那我便多谢表婶了。”
众夫人坐了些时候,见天色渐晚,相继告辞。刘音走之前道:“表叔明日必然带着表婶进宫的,我们明日再见吧。”说完,对方槿轻轻一笑。
待人全走了,落霞和秋水偷偷跑进来,落霞从怀中掏出一包点心给方槿,秋水去桌上倒了一杯茶过来。落霞道:“小姐,你可不知道外面多热闹,听说今日来的不少是朝中新贵,甚至连今科状元和榜眼都来了呢,安乐侯爷真是交游广阔。”
方槿没有理她,对秋水道:“后日你回家一趟,请杨叔帮我问一下妙慧师太何时有空,我择日会去拜访。”
落霞觉得不可思议,急道:“小姐,你怎么还想着……”秋水拽了她的衣服一下,落霞收了声。
方槿叹道:“这几日我是真的累了,虽说我如今是勋贵世家的侯爵夫人,可其间亲戚往来,彼此交际,我只觉得力不从心。我所求者,不过是清清静静的日子。我实在不想,为地位名利,深陷泥潭,不可自拔。”
秋水应是,二人具不再言语。
忽听得外面有声音道:“侯爷来了。”就见黎锦宏满身酒气,踉跄着进来,落霞和秋水赶忙退下。
方槿将黎锦宏扶到床上,倒了茶喂给他喝。黎锦宏眯了眯眼,就要上来解方槿的衣服,不料,一双素手却将他的手按住。
方槿望着他,眼神坚定,启唇道:“侯爷,我不愿意。”
黎锦宏先是一愣,继而歪躺在床上,笑的玩世不恭,问:“为何?既已成亲,你可就是我的夫人了。”
方槿眼睑微垂,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又或是被什么触动,声音缥缈道:“既是结亲,我会当这侯府的夫人,但我对侯爷无情,不愿做侯爷的妻子。”
黎锦宏细细观察方槿的神色,继而又笑,正是方槿日间看到的邪笑,他拉着方槿的衣袖道:“既然如此,就依你吧。明日我们还要早起,你先安置吧。”说着,便晃晃悠悠起身,到外面丫环上夜时所睡的榻上安歇。
方槿嘘出一口气,自己动手卸了钗环换了衣服,上床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