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哲,”john说,“情况非常不利,你要做好准备。”
白哲想了想,把摸出口袋的手机放了回去。
既然情况不利,他决定先瞒着杜子骁,回去看看情况再说。否则实话实说自己要回美国,杜子骁执意跟去,那老太太连白哲的自尊都不顾,对杜子骁能做出什么,白哲真是想不到也不敢想。
自己的妈妈是什么脾气,白哲太了解了,于是上飞机前白哲跟杜子骁撒了个醒。
“临时有个合作要谈,去外地几天,勿念。”想了想,白哲在微信后面加了五个字,“照顾好自己。”
下了飞机,早有john安排好的人在机秤机。十几年过去,白家从佣人到司机都换了一拨。向来开车接少爷的都是那个很会讲笑话的黑人大叔,如今却换了个五官带有浓郁东南亚特征的黄种人。白哲不认识他,也没什么话跟他讲,他伏在车窗上看着窗外这个从小养育了他的城市,恍然惊觉自己竟然有五年没回来了。
白家花园里还是一派典型中式景观园林风格,轿车自大门驶入,开了一小段距离后将车子停在主宅前。主宅虽大,却因为其中只有一位主人而显得冷清。白哲下了车,仰头看着自己从小长大,已然十几年没回来过的家,那股说都说不出的心酸和想念就这么从每一处骨缝里透了出来。
他走上台阶,轻轻推开了门。
他愣住了。
门口竟然站着季勤章!
“小白,”季勤章似乎已经来了很久,见到他,露出如往常一样柔和包容的笑,“john把你接回来了?”
这是那次白哲险些被季勤章强暴后,两人第一次见面。白哲尚且有些不自在,季勤章竟表现得像完全没那么回事似的。他仍旧亲密地跟白哲打招呼,那笑容温暖极了,以至于白哲都要以为设计为难自己公司,故意泄露杜白两人交往的消息,甚至当初恶意藏起周玄的那个人不是他。
“你怎么在这儿?”白哲冷冷地问。
“是我叫他来的!”季勤章还没回答,屋里便传来一个满是威严的声音。
白哲的肩膀微微僵硬了。
这个声音他熟悉极了,即便隔了十几年的时光,也能清晰辨认。这个声音曾在他年幼时唱着摇篮曲哄他入睡,也曾在他少年懵懂时无数次为他指点迷津,更曾在白哲少年丧父,最孤独无助的时刻,鼓励他坚强面对,绝不能叫外人看出他们的一分脆弱。
妈妈。
白哲在心里念了一声。
他不再理会季勤章,只顾着向客厅走去。他的脚步很快,稍显踉跄,白哲丝毫没意识到,直到走到客厅,见到了那个人,才僵住了似的停下了脚步。
妈妈老了。
当年离开时还平整白皙的皮肤变得黯淡松弛,额头眼角多了许多皱纹,连她最引以为傲的青丝都化作了满头银发。然而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穿旗袍,一袭黑底银线深红牡丹旗袍穿在身上,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的样子,依瞎是当年那个不苟言笑的严母白夫人。
“妈妈。”白哲叫了一声,眼泪刷地一下就溢出了眼眶。
白夫人小指微动,她的目光错开一瞬,紧接着,明亮有力的眼睛满含威严地望向白哲。
“跪下!”她寒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