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陈三爷之时,一直微笑着的老人神情一变,眼里充满了泪花。看到陈三爷那空空荡荡的左手臂,老人的嘴唇哆嗦着,嘴巴张合了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倏地,老人猛然破口大骂:“你这个王八蛋,趁着老子养伤,不声不响就跑掉了,你这是想让我死不瞑目是不是?!”
陈三爷苦笑,看了看自己没有了的左手,“我这样子,除了退伍,还能怎么样呢?”
“你退伍,我不拦着你。但是你怎么能够不跟兄弟们说一声就走了?这么多年来,也没有跟我们联系过,有困难也不说,你这算是啥意思?心里还有我们这群兄弟吗?”老人气的吹胡子瞪眼,拐杖敲得地面砰砰作响。
“你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我这个废人帮不上忙也就罢了,哪儿还能去拖你们后腿?再说,咱们党员,难道还怕吃苦吗?”陈三爷也不示弱,理直气壮地说。
“你这个……”老人热泪盈眶,指责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只好叹了一声,“你啊还是那么倔强。罢了,咱都老喽,现在见到你过得好好的,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了。”
陈三爷也是一脸嘘唏,“可不是吗,这些年啊,我最担心的就是……唉,就怕你们回不来啊!现在看到你还活着,我就高兴了。”
老人的神情又变得悲伤,“可惜啊,还有很多兄弟留在了战场上,回不来了!”
“他们……”陈三爷的声音哽住了,面露悲痛,眼眶也湿润了。
陈贵东眼看气氛不对,连忙走到陈三爷面前,轻声说:“爸,你和赵叔叔难得重逢,我们请赵叔叔进去好好谈吧。”
陈三爷被这一喊回过了神来,也知道在这外边不是叙旧的好地方,连忙说道:“对,对,进去再说。卫国,走吧,进去歇歇。”
老人——赵卫国连忙点头,拄着拐杖跟在陈三爷后面进了屋,而他身边的年轻人一直紧紧地跟着他,半步不离。
陈贵东这时也发现了跟着陈三爷一起过来的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正是住在隔壁的陈育远。陈贵东有点讶异,他可是知道自家老爷子有多么讨厌陈育远的,怎么会和陈育远一起出现了呢?至于另一个年轻人,陈贵东就不认识了。
陈贵东对陈育远的印象也不太好,但是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交际手腕也比较圆滑,不会把真正的情绪显露在脸上,而是笑呵呵地说:“你是远子吧?好久没见着你了,走吧,一起进屋去喝一杯!这位是?”陈贵东疑惑地看着陈优。
院子里人多,又突然被问到,陈优显得有点紧张,攥紧了手里的篮子,下意识地望了屈远一眼。屈远马上就看出了陈优的不自在,连忙替他回答:“东叔,这是陈优,住在村尾的。”
“哦。”陈贵东恍然大悟,原来是住在村尾的那个不喜欢与人来往的大学生。心里更是觉得奇怪了,老爷子以往在村里住了大半辈子,也没见他和这两人来往。这次才回来了半个多月,怎么就跟这两个年轻人搭上了?
陈优脸红了红,感觉自己失了礼数,连忙把手中的篮子往陈贵东怀里一塞,声音带着一丝不好意思:“这个葡萄,自己种的,给叔尝尝。”
陈贵东一愣,很快又笑了起来,“呵呵,好,这年头绿色食品最金贵了,有钱都不好买呢。来来来,都跟叔进屋去喝一杯。”说完热情地拉着陈优和屈远往屋里去。
至于三婆和陈贵东的媳妇方莹则跟几个村民买了一些蔬菜和鸡鸭,三婆离开了几个月,自己种的那些菜早就枯死了。村民们都很热情,很快就各自回家摘了一大把的时令蔬菜送到了三婆家,并且坚决不收钱。这一点蔬菜顶多也就值个几块钱,这点钱都要收,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至于那些送了鸡鸭过来的,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一点成本费,毕竟鸡鸭可是比蔬菜值钱多了。
几个热心的妇女自动过来帮三婆他们做饭,顺便打听一些八卦。这在农村也是很常见的,乡里乡亲的彼此都会帮帮忙。尤其是哪家办喜事的时候,更是几乎全村的人都会去帮忙,在陈家村就更是如此了。
陈贵东把屈远两人带到了客厅,六岁的儿子康康看见篮子里的葡萄,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囔囔着要吃葡萄。陈贵东没办法,只好把葡萄洗好了,掰了一小串让他自己去吃,其余的放到了茶几上,方便大家一起吃。
“嘿嘿,快尝尝这葡萄!这葡萄可是人间极品,保证你们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葡萄!”陈三爷一脸得瑟地把葡萄移到赵卫国的面前,那得意劲儿好像这葡萄是他种似的。
“哦,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了。”赵卫国好笑地挑了挑眉,显然是不太相信陈三爷的说辞。不过老朋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伸手摘了一颗葡萄放进了嘴里。
倒是他身后的年轻人眼里露出一丝不以为然,以老爷的身份,什么样的葡萄没尝过?这些乡野里的葡萄难道还能比的上那些名驰中外的葡萄庄园里的葡萄吗?
陈贵东也觉得老爷子说的太夸张了,他可是知道老爷子这位老朋友的身份的,人家可是商界有名的成功人士,坐拥上百亿的资产。他的三个儿子也是商界出名的人物,完全可说是一个显赫的商业世家。可以说,这样身份,什么样的东西没吃过,至于稀罕你这几串葡萄吗?就是陈贵东自己,名贵的葡萄也没少吃了,他都不会稀罕。唔,虽然这些葡萄卖相确实挺不错的,随便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