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没有走,她独自站了一会儿,在床前踏板上坐下来。床前有放鞋子的踏板,上面也放着郭朴的一双鞋,猛地看上去,像是郭朴天天会起来。
坐下来的凤鸾手柱着面颊,闷闷不乐地打量着这房中摆设。左边有阁,右边有架,上面摆着满满的书,也有古玩炉瓶等物。
郭朴床上睡着不理她,凤鸾就坐着不走不说话。好一会儿,她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其中的忧伤和郁闷,让郭朴没了脾气。
“在家里做什么?”郭朴放缓和声音问她,凤鸾听到他肯说话有些惊喜,转头刚笑一下又难为情,垂下头老实回答:“在家里等你上门提亲。”
郭朴情不自禁地微笑:“怪我去晚了是不是。”凤鸾轻咬嘴唇过,还是如实回答:“是的。”想一想再道:“害我等了又等。”
“怎么等的?”郭朴问出来,凤鸾再老实回答:“雪压断树枝子,我以为你来人叫门,去门前看了好几回,也不见一个人。又以为你使来的人爱躲起来,见门前没有鞋印子,才知道是我听错了。”
郭朴觉得心有些紧,又有些疼,不由自主柔声道:“我答应过的,你应该放心。”凤鸾叫起来:“可你又说要想想。”
“哼哼,”郭朴哼上两声,凤鸾不服气,站起来居高临下抱怨:“我对父亲没法子说,对母亲也没法子说,父亲说……”
郭朴接上话:“说要是我忘了,正好没这事?”凤鸾太激动,面上神色圆转不过来,面色泄露几分心事,分明表露出郭朴猜对了。
郭朴瞅瞅她,周凤鸾讪讪道:“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多呢,还有你凤鸾也这样想,”郭朴打量着她,几天不见,凤鸾比上次瘦了。衣带渐宽终不悔,郭朴脑子迸出这首诗来,又要自嘲,凤鸾是为了钱,对自己没有情爱。
凤鸾难为情地道:“我没有这样想过,我只是恨你,恨你不来让我等。”她弄着衣带娇娇怯怯,郭朴看着心动,又心痛自己起不来。情欲的热气堵在心口,他闷闷地道:“不就等几天。”
“为什么要我等,不让别人等!”凤鸾带着理论的架势,也带着忍无可忍的架势。郭朴是睡着摆不起来气势,话也没有了。
不说又不行,凤鸾黑亮的眸子直看过来。郭朴咳上两声掩饰一下自己,再道:“明天媒人去提亲,我喊你来说一声,不要又骂将出来。”
又涨红脸的凤鸾后退一步下了床前踏板,拜了几拜:“请多多原谅。”郭朴若有若无的笑一笑:“你要小心,嫁过来我要和你算账的。”
凤鸾对他直直的看着,最终确定他没有伤害性,不乐意地道:“我吓不怕的。”郭朴要笑,让她进前来,站在可以看到她的地方,问她:“真的不怕?”
凤鸾有些退缩:“人家不是答应嫁。”郭朴呻吟似地道:“难道还要我说谢谢?”凤鸾觉得被伤到,她紧紧抿起嘴唇,怔了一下行礼道:“公子还有吩咐吗?”
“我有话也不想和你再说。”郭朴没好气。凤鸾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很是关切地道:“你说我好好听着。”
郭朴脑子里一片空白,最后来上一句:“多谢你愿意嫁给我,我也还愿意娶你。”
长平守在门帘外,见凤鸾出来紧绷面庞,面无表情。他送凤鸾出去,对于她的态度不满,提醒道:“周姑娘恕我多话,公子还愿意,这是难得的。”
凤鸾气得面上变了色,嗓音都变了,僵直地道:“我知道,多谢你。”出门坐上轿子,凤鸾一路气回家。
轿子过了小桥头,听到有哭闹声。一顶轿子擦身而过,撞得跟轿子的长平险些摔倒。这轿子两个大汉抬着,后面有一个长衫公子,大摇大摆走得飞快,边走边骂:“老子付过钱的!”一个老汉跟在后面,挥舞着烟袋锅也骂:“是俺的闺女。”
长平正在骂,见轿子里凤鸾扑出来,尖声叫着:“桂枝!桂枝!”过去的轿子里猛烈晃动着,有人在里面东撞西碰。周家门前来安一脸是血爬起来,手指轿子大声叫:“抢人了,快来人啊!”
一眨眼的功夫,长平已经明白。他送凤鸾回来,青天白日又是在城里,除轿夫外只带着一个小子。喝一声轿夫们:“住轿,”长平先带着小子扑过去。
长衫公子见不对,连声喝命:“快走快走!”才走三五步,拐角处又跳出几个旧衣烂衫的男人,不由分说把轿子拦下,一把撕下轿帘,从轿子里拉出一个女子往背上一负就走。
长平大怒,他是真的大怒!连声喝骂:“还有人敢在我面前抢人!”带着人就追上去。
被男人们负在背上的桂枝,是捆着嘴里塞了布帕。颠覆中布帕碰掉,桂枝放声大呼:“姑娘,救我!”
四面突然跳出几个衙役来拦住,长平又在后面追来:“白日打抢!”
毛蛋在一个拐角处伸头看看,惊得舌头吓出来多长,这不是周家的姑娘,这些笨蛋们抢的是谁!
见到有衙役,毛蛋吓跑了。
雪地里定定看着的凤鸾,打发来安先去看头上的伤,再只对着长平几个人发呆。对着这一幕,凤鸾又觉得嫁给郭朴不算委屈。家里,是要有一个男人出头,有他顶门立户才行。
郭公子虽然病卧,可是办起事情来,是毫不含糊的。凤鸾受伤的心,在这一幕中得到很好的抚慰。
她站在雪地里出神想着,忘了雪还在下,不一会儿把她浇成半雪人。长平跑过来大惊小怪:“周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