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枝,给公子换个小杯来。”凤鸾回身喊丫头,又让长辈们笑得不行。兰枝真的寻了一个小酒杯来,凤鸾接过放席上,把刚才酒杯时的小半杯酒往里倾。
郭老爷子目不转睛,郭夫人和郭有银不错眼睛,见小半杯酒倾在小酒杯里,居然还余下不少,郭夫人笑得头上首饰晃动,郭朴瞪足眼睛,见凤鸾面有得色双手执起小小酒杯,双手呈上:“请公子满饮此杯。”
郭朴拿起来一饮而进,回身也命长平:“我书房里有一个琉璃盏儿,取过来。”取筷子给凤鸾挟菜,坏坏地笑:“你吃菜。”
几片碧绿的竹笋放在白瓷盘里,月色浮动在其间,凤鸾先狐疑:“取来你要用酒?”她对长辈们求援:“母亲,这怎么使得,才好又依性了。”
郭老爷子是见过那琉璃盏的,出声制止:“朴哥不要任性。”郭朴嘻嘻:“取来我只看看,我不喝就是。”他苦大仇深地两个指头掂起面前小酒杯,一口可以把酒杯吞了,给祖父看,给父亲母亲看,郭朴愁眉苦脸:“我几时用过这个喝酒?”
打小的时候,都没有用过这么小的。
长平取来琉璃盏,郭朴接过放席上,凤鸾吃了一惊,琉璃盏有半尺见方,高也有两三寸,闪着微红光泽,边上荷花瓣的花纹,是个名符其实的盏儿。
郭朴倒酒,凤鸾试图阻止他:“你说了不喝?”郭朴笑得更坏:“我不喝,我说话算话。”酒倒八分满,郭朴送到凤鸾面前,笑得和气可亲:“你照顾我辛苦,我敬你一杯。”
“这算一杯?”凤鸾关心郭朴心切,只以为是他要喝酒。见酒汪汪泛着月光,只看就可以晕了。凤鸾没喝先要醉:“我喝不了。”
郭朴不管她话,取过自己的小酒杯满上酒,过来碰一碰,一仰脖子酒没了:“我干了。”
凤鸾紧紧闭上嘴,偏过脸儿被得罪很深。郭朴碰碰她:“平时怎么教你,我敬你倒不喝?”凤鸾站起来,坐的是瓷凳不轻,她吃力地搬起来,离郭朴远一些放下,再坐下来不言语。郭朴见状,起身一只手轻轻松松拎起自己瓷凳,放在凤鸾身边坐下,对她笑出一嘴白牙:“追酒债的人来了。”
长平凑趣儿,快手快脚把两个人的碗箸送来,那琉璃盏酒液晃着月亮,又到了凤鸾面前。
郭夫人和郭有银都是偷笑,顾不上吃饭也不打断,看得津津有味。郭老爷子心中一动,满面笑容道:“朴哥,你还是好力气?”
“是啊,我打套拳给祖父看。”郭朴要卖弄,郭老爷子打断他:“好了,你安生坐着我最喜欢。”他笑着:“你好了再好不过,铺子上生意你以后多经心,你的药费想来官家不再出,没什么这很好。”
郭朴只陪笑不说话,凤鸾起身席前行礼:“有件事儿回祖父,公子没好上几天,就要舞刀弄棒的,那些子东西看着吓人,扔了也罢。”
郭朴干瞪眼,郭老爷子欣以为然:“那全不是好的,明天让人收到库房里,朴哥,以后斯文些,身子要紧。”
“是,祖父知道,我从小就爱,给我搬走了,我只怕又要病。”郭朴说过,郭有银斥道:“胡说!”郭夫人生气:“从小就胡说。”
郭老爷子疑心大作,在郭朴面上狠看几眼,面色沉下来。席面上这就不喜欢,郭朴陪笑:“祖父,父亲母亲不必生气,今天是家宴酒,惹您们生气的事儿不提,都怪凤鸾不好,赖酒债,还乱说话。”
凤鸾闷头不响,郭朴催她:“喝酒,少说话,”郭夫人又要笑,一想儿子任性,这一好了只怕又要伤家人的心,不给郭朴好脸色:“你很会欺负凤鸾,为什么不让我们说话?”
“是很会欺负呢,”凤鸾笑逐颜开接上话,郭朴冲她不是好脸色:“快喝。”再挤挤眼睛对母亲:“这喝酒取乐的事情,请母亲不必管。”
一大盏子酒,不时飘着酒香。凤鸾嘴扁扁的,瞄着郭朴的小酒杯,和酒盏儿一比,一个是庞然大物,一个是小得不能再小。
欺负,这又是欺负人。凤鸾躲不过去,幽怨看着郭朴。郭朴还是他一口白牙地笑:“你不喝,难道要我喝?”
小脸儿上全是为难,凤鸾不愿意郭朴喝,自己也喝不了这么一大盏儿。被逼没有办法,凤鸾起身盈盈拜倒:“我实不能喝,也请公子不要喝。”
郭朴动容,他本来就是开玩笑,此时对祖父看看,祖父在怪,对父亲看看,父亲拿手指点着自己,看母亲,沉着脸。
一把扶起凤鸾,郭朴笑嘻嘻:“我们都不喝它,放这里给你看月亮。”席上重新喜笑颜开,每个人少少用酒,摆上饭来吃过,郭老爷子命郭朴:“跟我来。”
郭朴老老实实跟去,这里凤鸾看着人收拾桌子。
后院孤零零一个院落,郭老爷子带郭朴这里。有人守院门,问候一声:“公子好多了?”就不言语,任由祖孙两人过这院落,隔一条巷子,那边是祠堂。
祠堂里守的人见郭老爷子摆手,他悄无声息还在原地。正堂里灯火通明,供着祖宗灵位。郭老爷子在灵前停下脚步,让郭朴灵前跪下。
伸一把手要来扶,郭朴轻轻推开祖父的手,郭老爷子欣喜的是他力气多了,猜疑的是他力气多了。
郭朴跪正,郭老爷子在他身边,一起面向灵位,郭老爷子沉声道:“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