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萌携夫婿回娘家归宁的日子,罗府上下都很激动地迎接他们。
没错,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激动,不过他们激动的原因却是南辕北辙。
对罗弘昌来说,今天是最疼爱的女儿带着他的好女婿归宁的日子,想到女婿是当朝大将军,女儿嫁得风光体面,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人艳羡他当初的好眼光,怎么都备有面子,如何不教他激动?
而对于刑氏与两个小的来说,阿萌嫁得太风光了,实在是令他们恨得牙痒痒的。刑氏看着与讨厌的继女相携进府的大将军,心里发酸,想着为啥这么好的女婿不是她的玉纱的呢?罗玉纱同样愤愤不平,觉得这个大小姐走了狗屎运才会叼到这么好的男人;而罗谊就简单多了,纯粹是不愿意接受这般风光霁月的男人,竟然会被那位大小姐祸害了,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自然阿萌是牛粪。
所以说,这一家子的人都挺激动的,激动的地方各自不同,而刑氏母子三人更是心里各自发酸,都觉得虞月卓配上阿萌实在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阿萌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但看他们略显沉默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心里的疙瘩了,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再一次认识到某个男人多具欺负性,全世界的人都被他营造出来的表相给蒙骗了,孰不知这男人内心无耻得没下限。
女婿拜见了岳父母后,阿萌与刑氏都没有如平常人家般,母亲将归宁的女儿叫到房里问些羞人的话,不说刑氏根本没那个好心情,阿萌更是无法想像自己与刑氏说什么贴已话的模样,于是两人有志一同地将这事忽略不计。
所以,叙话完后,罗弘昌便带着一家子陪着女儿女婿逛起园子来,顺便增进一下翁婿感情。
罗弘昌与虞月卓走在前头,顺便将小儿子叫到身边一起陪说话,想让虞月卓与小儿子相熟相熟,对儿子的未来仕途也有些好处。其后是刑氏带着阿萌与罗玉纱三人跟着。
罗府虽然比不得皇亲国戚的府邸,但设计也精巧,亭台楼阁皆不少,千步回廊、曲岸枕水,加之现在是阳春三月,正是春花烂漫时节,满园馨香,夺人眼目。
到了一处池边亭凉,亭里已有下人备好茶点,娇弱的女眷们坐到里头歇脚,虞月卓与罗弘昌站在池边看着池塘里悠哉游哉的鲤鱼。
“贤婿啊,你和阿萌多努力努力,我的外孙就靠你们了,最好是三年抱俩啊……”罗弘昌双眼放光。
“岳父大人请放心,月卓正有此意。”笑得风光霁月的男人说着,不忘回头用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眼神看了一眼亭子里有些呆愣愣的某人。
“哈哈哈,如此甚好,多生几个,一打最好了。”罗弘昌拍着贤婿的肩膀,笑得春风得意。
“很简单,小婿会努力的!”虞月卓依然笑得高华无双,而瞥向某人的眼神更诡异了。
等阿萌消化了两人的对话,差点崩溃!
阿萌心里那个憋屈,这货一定不是她爹!
不只阿萌崩溃,刑氏与两个小的也一同崩溃到无语,不禁有些同情地看向阿萌那张木然到空洞的脸,第一次觉得被父亲这么疼爱的大姐姐其实也是压力山大啊。
“爹——”阿萌暗暗磨牙,心道你就别给那恶人出坏主意了,他已经够坏了,你再添乱,你女儿下半辈子堪忧啊啊啊!!!
“哎呀,瞧瞧,阿萌害羞了。好好好,爹不说了,别恼别恼……”罗弘昌用一种哄小孩子的语气安抚了女儿,又转头对女婿说道:“月卓啊,我这女儿被我惯坏了,从小娇生惯养,又身娇体弱,但本性不坏的,甚至有时候有点呆,对自家人都不长心眼,逗着可好玩了……呃,不过我这就女儿交给你了,作父亲的也不会多说什么,但请你也别逗她太多,可别像小时候一样逗到她哭了……咳咳咳……”说到这,罗弘昌猛然深觉自己说太多了,只能以咳嗽结束这种尴尬。
“……”
阿萌更憋屈了,而刑氏等人皆木然无语。
只有虞月卓脸上笑容依旧未变,特别诚恳地说:“请岳父放心,阿萌既然是我妻,小婿定然不会负她,这是小婿曾对岳母许下的诺言。”
听到他的话,罗弘昌和刑氏都愣了愣,然后很快意识到那句“岳母”指的是阿萌的亲生娘亲,顿时夫妻俩表情各异,刑氏面色僵硬,罗弘昌却眼睛有些湿润,别过脸眨去眼里的湿气后,方转过头来又高兴地笑起来。
阿萌也别开脸,低头踢着石桌柱子上的一块纹路,直到感觉到一道视线时,抬头便见到妹妹罗玉纱晦涩难懂的眼神。阿萌马上精神抖擞,微抬下巴,唇角上扬,看在对方眼里,就像只欠扁的骄傲孔雀,专门炫耀找碴来了。
罗玉纱心里哼了一声,压抑住对阿萌的嫉妒,转过了脸。不过等众人又继续游园时,罗玉纱见阿萌起身,悄悄伸出一条腿去打算绊倒她,谁知道阿萌脚下仿佛长了眼睛一样直接一脚踩在她鞋背上,疼得她脸都扭曲了。
罗谊回首,刚巧看到姐妹俩的小动作,眸色略闪,然后抿直了唇没吭声。
快到午时,刑氏吩咐人去备膳,罗弘昌看看时间,也该用膳了,正准备邀请女婿去喝两杯增进一下翁婿感情时,突然听到一道惊呼声,回头却见女儿阿萌跌倒、虞月卓快一步上前将她接住的一幕。
“没事吧?”
虞月卓低眸看了跌倒的阿萌一眼,眸光闪了闪,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罗谊姐弟,然后低首关心地询问阿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