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一般医生的习惯,很多人为了鉴别药性,是会自己尝药的。若非杨七娘慎重警告,权仲白说不定都会服食一点鸦片,蕙娘也是深知此点,因此和权仲白都是不寒而栗,两人一时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蕙娘方道,“你从前在南洋的时候,英军还没有占领印度全境吧。应该也没开始大量种植罂粟。这一次到南洋,说不定抽鸦片的人会更多了……毕竟大秦国内没人抽,这些货除非卖回本土,不然一定是在南洋当地倾销的。”
权仲白道,“说不定也卖回泰西和新大陆去呢?”
“这种东西,哪个朝廷愿意它散布开来?”蕙娘虽然这样说,但也有点不肯定,因道,“反正你也不要再做研究了,就是要做,也不要接触烟炮,那东西味儿那么大,上次我过去一会都闻到味了,虽然淡淡的,但也是有点飘飘然,过了几天还想再闻……你成天在那样的地方呆着,万一成瘾了怎么办?杨七娘对烟土这么了解,她说的应该不假,据说大烟鬼都是骨瘦如柴,壮年就要夭折。难道你想这么着让我做了寡妇,和焦勋在一块?”
权仲白瞪了蕙娘一眼,沉下脸没有说话,蕙娘也不怕他,自己笑嘻嘻地挥着蒲扇,望着碧蓝色海面出神。过了一会,权仲白才叹了口气,慢慢地道,“放心吧,我自己知道分寸的。虽说你挺想我死,但我现在活得还算开心,暂时还不想放你和焦勋在一处。”
蕙娘冲他扮了个鬼脸,道,“不止焦勋,还有定国公呢,我想找男人,还怕没有吗?你若不听话,到了下个岛,就把你给卖了。一斤一个大子儿,卖给土著人,想必他们也还是会买的。”
权仲白气得都笑了,也道,“唔,我想想,我若想换个娘子,该如何操办,现在就把你推落下海如何?”
蕙娘大笑道,“你舍得吗?”
权仲白还真把她抱起来了,但却不是走向甲板边缘,而是走进房中,将蕙娘放在床上,和声道,“现在太阳要西晒了,还是屋子里阴凉一点。你或者午睡一下吧。”
天气太热,什么都不做还出一身的汗,海上洗漱不易,蕙娘和权仲白自然不会去做那样的事,可他难得如此体贴一会,蕙娘心里也是甜丝丝的。她望着权仲白,慢慢笑开道,“好吧,看在你讨喜的份上,再做你几天娘子。”
身在海上,通信不便,许多事商量到一定阶段也就无从进展。船走了一段时日,在吕宋靠岸补给时,众人这才能痛快冲凉洗澡,封锦和蕙娘等人又乘着船只补给的功夫,打算到吕宋城里浏览一番。
此时虽然依旧非常闷热,但已算是南洋比较凉快的季节了,众人下船以后,便可看见一些略微富裕的掌柜级人物,还穿了有两件衣服之多——估计此时在南洋也算是冬季,虽说烈日高悬,但他们还是把领子都扣到了脖子下头。至于那些苦力船夫,果然有许多人连裤子都不穿,只是粗粗地围了一条兜裆布。有些人还连兜裆布都不系,就那样赤.条条地在码头上走来走去。
蕙娘虽说对那器官也不陌生,但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如此坦荡的,身边人居然还熟视无睹。她侧目了几眼,虽说权仲白并无异状,但也不敢多看,紧紧跟着权仲白下了船,同封锦会合,留卢天怡在船上主事,三人于一群亲卫的护送下上了当地租赁来的敞篷马车,往吕宋城里去了。
这里虽然是南洋地界,但按熟悉吕宋情况的一位百户介绍,自从泰西人过来以后,这里的一切制式就都向宗主国看齐了,几年前这里换了主子,弗朗机人业已败落,如今吕宋说话算数的是英吉利人了,因为这里才平定没有几年,所以英军在此地驻扎得并不少,还有许多军舰都停靠在军队码头。
上次到日本的时候,毕竟有定国公船队作为靠山,日本人也被天威炮吓破了胆,因此蕙娘等人自觉有人在背后撑腰,心底并无畏惧。但英吉利人的势力也并不小,粮草亦十分充足,他们的舰队是可以和广州水师有一拼之力的,因此封锦在上岸前也是告诫过从人要谨慎从事……蕙娘不知道别人如何想,当时她心里是有点不舒服的。在大秦的时候,泰西人不过都是些生意人罢了,她对他们从没有什么好恶。但现在事情又有点不一样了,吕宋距离广州其实一点都不远。英国人能从泰西到吕宋来,未必不能从吕宋到广州去。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现在的英吉利人,就正在大秦的卧榻边上安稳地睡着呢。
从港口进京,历来是要走一段路的。吕宋的繁华程度比不得广州,但也要比朝鲜和日本的港口好看许多,起码路上来来往往都是行人。时不时还能看见英吉利骑兵一脸漠然地骑着高头大马从道旁疾驰而过,天气虽然热,但他们的打扮却还是一丝不苟。除却这些外国商人和兵士以外,还有些运货的人力二轮小车在道边慢悠悠地走着,拉扯的都是衣衫褴褛、肤色黝黑的土著人。
车走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