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方语言不能说很通的情况下,就算有千般心思,也都无处去使。使节团固然对大秦官场是两眼一抹黑,几乎是被完全孤立了起来,而蕙娘等人对海那边的情况也是一无所知,双方连彼此的图谋都不明白,要尔虞我诈未免也太难了点。几个使节分别用法语给蕙娘写了回答,这里自然要找人去翻译,蕙娘也不好径自走开,便将宴请继续,又摆出戏来,请使节们看戏。

到了这时候,个人的性格便看出来了,奥地利使节继续漠不关心地出神,弗朗机使节估计就是来享乐的,对那些咿咿呀呀的戏子们很有兴趣,一双眼瞪得都要掉下来了。尤其是对几个旦角,更是运足了目力打量,直是色授魂与。蕙娘估摸着他是不知道今日叫的是男班,她亦不去戳破,自己看似专心看戏,其实暗中也在打量法国使节和荷兰使节,见他们喃喃私语,不知正商量着什么,心底便也渐渐有数了:估计英国在泰西那边,起码是占据了很大的优势,以至于对大秦的力量,泰西诸国都怀抱了很大的期望。

这种表面功夫,泰西人似乎不如大秦人这般炉火纯青。法国使节几次端详蕙娘和乔管事,都是失望而归——在他心里,蕙娘和乔管事应该是合作关系,蕙娘早注意到,在泰西,商和官之间的距离似乎没有那么迢远。法国人要是再了解一点大秦的现状,便可明白,蕙娘就连和乔家三位爷,现在都隐隐有点统属关系,乔管事不过是京城分号的二掌柜,他根本就不配和蕙娘商量,这一次就是出来做幌子的,自然不会在神色上露出异状了。

台上戏唱了两出时,翻译的结果也回来了,四个使节写的信息有出入,但大差不差,奥地利使节写得最简略,只评价了英吉利现在的泰西霸主身份,并点了点法国和英国之间的敌对关系,别的并未多言。弗朗机使节倒是把新大陆的局势说得比较详尽:现在的新大陆,几乎已经可以说是英法两国的天下,事实上,在更为富饶的中部地区,英国人完全占据了优势。因此,对于当地土著的独立战争,各国都是乐见其成的。现在他们已经无力独自和英国人抗衡,因此也是很明确地想要借用大秦的力量,和英国人在他们所说的近东地区组成联盟,限制英国军力回防。如此一来,新大陆的独立军所受压力将会骤减,而英国失去了重要殖民地以后,在泰西也就不能再那样横行霸道了。

如此跨海的制衡战略,对蕙娘来说都很新奇,更别说对别人了。乔管事看得直皱眉头,半晌才道,“这,咱们的人在那边到底怎么样,能不能分出一块地来,他们可谁都没说清楚呢。再说,这块地——对咱们又有什么用啊,隔了这么远,难道还能拉人过去种地吗?就是通信都难,这可和吕宋太不一样了。”

这些问题,他能看得清楚,蕙娘自然能看得更清楚。事实上,也就是因为这些现实的顾虑,让大秦君臣甚至把定国公船队的结局,都给摆到了罗春后头,比起远离大陆的问题,罗春的属地可就和大秦接壤呢。

比起弗朗机使节的避重就轻,法荷两国还是体现了比较多的诚意,都说到了定国公船队的问题,口径倒也是比较类似,都说定国公在海战上损失比较大,于是也仿效鲁王当年的策略,上岸用天威炮和鲁王对阵,也被他硬生生地打出了一片领地来。现在正在和当地人贸易,交换口粮、奴隶,大有开始蓄奴种地,开炉炼铁的意思,而且也在寻找矿山等等,看来,是打算和鲁王现在的和平,不过是一种策略,根本上来说,还是打算打一场持久战了。

在岸上,少了蒸汽船的战略优势,鲁王的确也不能把定国公怎么样。只要兵丁人口损失不太少,那情况就还算乐观,毕竟现在的鲁王也是腹背受敌。再说,他如今对同文同种的大秦人,那需求是要比皇位还更大得多了。和大秦彻底撕破脸,也没有太大的好处。仅从法荷两国的回馈来看,蕙娘倒是倾向于虚与委蛇,和他们结盟,以换取定国公在新大陆更多的战备支持。反正在南洋这边,怎么打不是打,英国人看来也是没打算善罢甘休,他们要退,正好大秦也瓜分殖民地。他们要打,大秦肯定得奉陪到底,既然如此,法荷那边能给定国公提供一些战略物资支持的话,不论是抢鲁王的地也好,还是一起抢英国人的地也罢,抢下来拿去卖,都好过缩手缩脚的,没有一个具体的目标——这些使节透过细节,的确是勾画出了一张比较美好的蓝图,但在翻译最下头,还有权仲白的潦草字迹——比起他平日里行云流水的草书,这一次,字里行间,笔锋竟有些颤抖,完全体现了权仲白内心的情绪。

“定国公似乎已战死。”

如此简单的一行字,却令蕙娘的眉头,不禁一跳。她忍不住看了奥地利使节一眼,见他低眉敛目、神色宁静,比起法荷两国的窃窃私语,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倒是显得十分冷静。让她也看不出来,其究竟是否故意泄出这个消息,当然,这消息的真假,就更不是从他的表情中能够判断出来的了。

“四个国家都没掌握蒸汽船,但也在研发中。”她点了点信纸,失望地摇了摇头,那边的翻译,自然把她的说话翻译给几个使节听。四个男人都看了过来,蕙娘也不多说,有了这个话口,便站起身道,“这虽然体现了诸公的诚心,但一切均为画饼,别说皇上,连我都没有动心。诸公请慢用,自有人相陪,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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