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来到乡下会换一副好心情,没想到遇上意外之人,这些天积攒的快乐消耗殆尽。闷闷地回去时,奶奶追着问眼睛怎么肿了。还是精明的大姑看着她精神不太对劲,在旁说,看电视剧看哭了。
奶奶非常生气:“这什么电视剧这么坏?”
乔小北闻言噗哧笑了,奶奶就是老小孩。
但自从狠狠哭过这场,心情反而一天比一天开朗起来。有时候去那儿什么也不做,居然陪着林玉慧一起数黄豆,越来越心平气和。乔小北这才隐隐意识到,这种单调的生活已经是林玉慧人生的一种快乐。
无知无觉对于她而言原本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田大妈闲下来时也跟她聊天,会提到:“老人的儿子回来得很少,一年最多两三次,一次最多停留两三天。好象赶趟儿似的,半点多余的时间也没有。”
是么?是这样吧。不过这好象不关她的事了。恨也恨了,痛也痛了,哭也哭了,忙也帮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乔小北抬头望着这小而坚固的庭院,看着爬山虎顽强地爬到了二楼,有些出神。
也许,今天是来这儿的最后一次。
收起心思,浅浅笑着,默默无言,心事浮沉,强压心底。
她得准备回去订婚。
现在唯一期望云弈念在她二婚上,不要大肆宣扬,别让她有机会被太多人指指点点。想当然耳,云弈这样的钻石王老五,想来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指她背心,说她配不上他。
不管怎么样,她跟田大妈告辞了,说以后不会再来。
“姑娘是谁家的姑娘啊,性格这么好,我给姑娘做个好媒怎么样?”田大妈心肠热热的。
“谢谢大妈,我已经有孩子了。”乔小北说,躬身告辞。最后看了眼林玉慧,轻轻地道别。然后大步离开。
这里不会留给她太多深刻,但会有片段留在生命里。
走出好远,还听得到田大妈的婉惜声。
乔小北边走边看了看东南方,今晚她得打电话给云弈,他明天可以过来接她回北京了。
傍晚时坐在坪里一边听着奶奶的陈年旧事,一边远眺漫山遍野的水稻。大姑姑家开了家小小绣花厂,并不种田。可门口就是大片大片的田地,这里是典型的江南水乡。
六月时分,早稻的稻穗金黄金黄的,沉沉地弯着腰,看着让人挺充实而且壮阔。夕阳照在稻穗上,给稻穗镶了闪亮的金边,绚丽得让人眩晕。
乔小北看着看着出神了,一颗心奇异地完全沉淀下来。凝神盯着它们在风中摇曳,有些笨重又有些骄傲,有良辰美景的感觉。原来世上最有盼头的是事期待丰收。乔小北说了声“我去看看”,就在奶奶的唠叨中突然起身,径直走向田埂。到了,蹲下,闻着泥土的清香,出神地凝着稻穗垂下完美的弧度。
千篇一律的弧度,大自然真神奇啊!
她要不要真留下来?她喜欢这里,这个有着泥土清香及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江南水乡。瞧着稻穗,想着心思,忆起自己画过的半圆,忍不住轻轻笑了。
盯着这些不会说话的稻穗笑,旁边有人好奇,跟着她蹲下,也看着,想从稻穗里看出珍珠来。可惜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值得好笑的。不禁蹙眉:“小北,这稻草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懂,看不出它的生命力。”乔小北随口训着,忽然停住了,慢慢地转过身来,脸儿就似六月的天,瞬间变了,“啊呀”一声,人就朝后面倒去。
“天!”令她摔倒的罪魁祸首惊呼,赶紧捞人,哪里来得及,乔小北早一足踩进水田,凉鞋深深地陷入,拔都拔不出来了。
“我又不是恐龙。”罪魁祸首有点无语。
“云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乔小北撇嘴儿,真的真的好久没受过惊吓了。光着脚先爬上来,然后才去拔凉鞋。云弈早笑笑地拔在手里了。
全是泥巴。云弈见过再大的场面也没见过泥巴,所以一下子居然提着鞋子不动了。
她抢过鞋子,浅笑:“走吧,人家都在看我们。他们认为我们才是乡巴佬了。”
远眺,还真是,好多人瞧着呢,连奶奶都在看,看得目不转睛。
云弈大笑:“不对,他们才是乡巴佬。”说着,竟众目睽睽之下来个公主抱,抱着她找到池塘,这才放下来,“洗干净,再带我去见你奶奶。”
“你要死啦!”咬牙,他以为这是哪里,做这种亲密举动,会成为全村的新闻的。
“据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云弈今天心情特别好。居然快成十八岁的男孩般青春活力了。
“我闭嘴。”乔小北说,果然闭嘴。专心洗脚——一只脚直到膝盖上面都是泥巴,眼睛瞄,他抱得那么紧,难道没沾她的泥巴。当然有,衣袖上就有。
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站在池塘边,衬着几朵白莲,说不出的隽永,玉树临风得让人心动。乔小北心思一动。
“怎么,忽然觉得我云弈也长得不错?”他轻轻地笑,在她身边蹲了下来。
“不。”乔小北咬了咬唇,又摇头,“你本来就长得不错。”
他蹲下洗手,咧嘴笑了:“这种话以后可以经常说。对了,那你想说什么?”
瞄他,乔小北浅笑:“在想你其实可以找个年轻的女孩。真的,男人不是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吗?云弈我觉得你有点怪。”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云弈严肃起来。
乔小北不说了,连目光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