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菊脸色煞白,身体颤抖,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呻吟。
“小姐!有鬼!”
庄魅颜秀眉微蹙,低声喝道:“鸡鸣之后哪里来的鬼怪,不要胡言乱语了。”
春菊哆嗦着退到她身边,小声说道:“小姐,奴婢,奴婢刚从门缝哪儿看到一道黑影闪了过去,好像就趴在咱们门口。”
被春菊这么一说,庄魅颜也觉得浑身不自在,连从门缝里吹进来恶毒冷风也变得阴森森的有种渗人的感觉。庄魅颜还是装起胆子,来到门边。
从木门的缝隙向外看去,外边天色微明,院落平静如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庄魅颜稍微放宽心,为了安慰春菊,她故作轻松地打开门闩,拉开门板,笑着回头对春菊说道:“你瞧瞧,什么都没有吧!”
哪知春菊却像见了鬼一样,哆嗦得更厉害了,扯着她的衣襟拼命向后拽,春菊紧张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用眼神一个劲向下方示意。
庄魅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登时也吓了一跳。
门框边居然露出一道灰白色的影子,那影子缓缓向门里移动,最终倒在门槛上,发出沉闷的钝响。
庄魅颜和春菊不约而同后退了一步,还是庄魅颜胆子大,屏住呼吸,小心探头看去。
躺在地上的影子,原来是个人。庄魅颜拨开遮挡在那人脸上的乱发,一张颇为熟悉的清秀面孔出现在她们眼前。
“小白相公--”春菊自知失言,赶紧捂住嘴巴。
庄魅颜倒没介意,她只是暗暗惊诧,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他不是应该呆在祁阳镇么?她临走的时候托江玉堂代为照顾他,这大半夜的,他是怎么找到她的家门口。看样子,他冻了一夜,浑身有些僵硬,脸色铁青,鼻息极其微弱,仿佛随时随地都可能停止呼吸。
“先救人吧。”
春菊虽然不很情愿,但是看到小姐已经把那个乞丐扶进屋,赶紧上前帮忙。
两个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弄到火盆边的藤椅上,庄魅颜颜吩咐春菊烧热水,自己则给火盆添了新炭,把火拨旺。
替他脱下衣服的时候,庄魅颜发现他身上带着伤,而且还是刀伤,后背一刀比较深,伤口已经结了一层紫色的血痂,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时候被那两个大汉弄伤的,又或者是他在自己走后又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随着屋里温度的升高,少年乞丐的面色渐渐缓和过来,嘴唇依旧煞白,幸好那些伤口不算太深。庄魅颜沾了热酒帮他清理了伤口,酒浸伤口奇痛无比,那张俊脸微微抽动,眉头拧结,身体却巍然不动。
庄魅颜暗自庆幸,幸亏他是在昏迷之中,要不然大吵大闹起来,她和春菊真没办法帮他处理呢。
翻动少年的身体时,从他的衣领里滑出一块玉佩,形状奇特,状如猫瞳,两端微尖,中间鼓圆,最为奇特的是这块玉的颜色,竟如血一般鲜红。魅颜偶见血玉,只不过是中间少许红丝掺杂,绝没有这样的纯色,不由暗暗称奇。
庄魅颜她们好不容易帮他把伤口处理好,又用热水擦了身体四肢,暖和过来的少年乞丐,终于有点恢复活力的感觉,他躺在藤椅上,陷入睡眠状态,还微微起了点鼾声。
庄魅颜看他无恙,这才松了口气。此时天色已经大白,村子的上空冒起了袅袅炊烟,魅颜打发春菊到李大娘家里讨点刀伤药,因为村子里大部分人家以打猎为生,所以刀伤药是常备的。
春菊瞅了一眼少年,眉头紧皱,拉着庄魅颜的衣袖,小声道:“小姐,您说咱们把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留在屋里不太好吧,谁晓得他是什么人,三番五次跟了过来,万一有什么歹念呢。退一步讲,就算是个可怜人,住在咱们这里也不合适啊。”
庄魅颜也知道这不合适,想了想说道:“那也是一条命,好歹咱们也不能把他丢在外边,冰天雪地,他又有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赶他走,也得等他伤好了再说吧。”
春菊一向最听小姐的话,虽然觉得不妥,终于还是去讨了刀伤药,回来收拾外间厢房让少年暂时住下。
冬日苦短,时光飞快。
冬至这天,下了一场大雪,铺天盖地。庄魅颜从小在京城长大,京城偏南方,气候温和,冬暖夏凉,冬天很少下过真正的大雪,因此觉得格外惊奇。
下雪的时候,全家人守在火盆边取暖,庄魅颜就和春菊一块趴在窗户缝看着外面白花花的世界,雪花撒面儿似的,一层一层筛下来。好容易熬到雪停了,庄魅颜迫不及待地冲到雪地里,厚厚的积雪没过脚背,她像个孩子一样顽皮地在院子里跑了起来,在白纸一样洁净的画面上踩了一行不太规则的脚印。
她举目眺望,远山银裹,树木粉妆,好一片清亮的世界。
庄魅颜贪恋美景,独自一个人在林子里越走越远,林间静谧,太阳已经高高升起,透过林间的空隙照在雪地上,给雪地镶了一层锃亮的光泽,偶尔会有树上的积雪松动,滑落到地面上,打破树林的沉寂。
积雪中,一道潺潺溪流弯弯曲曲盘盘旋旋,还在山林间静静地流淌着,并未完全封冻,水面上冒出丝丝热气。庄魅颜忍不住蹲下身子把手伸进溪水里,轻轻撩动。
“锵!”
一声轻响,庄魅颜微微抬头,却看到冰刃般寒冷而锋利的剑锋就指在自己眼前,寒意透骨。
庄魅颜心惊,缓缓起身,剑锋便随着她的移动慢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