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魅颜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挤出了这句话。
娘子!
当这个词从庄魅颜的嘴唇里吐出来的时候,满是血丝的眼睛忽然融进了一丝暖意,毫无表情的面孔渐渐松动,手指松开。
庄魅颜获救了。
她大口喘息着,拼命退后,把身体缩到灌木丛里,惊恐地打量着小白。小白宛如大梦一场,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显然对刚才的事情一无所知。
“娘子!”他呐呐地说着。
举起手臂,看到自己衣衫破裂,还有道道伤痕,小白越加迷惑不解,搔搔头皮,道:“娘子,娘子。”
“衣服撕破了,娘子我不是故意的,小白下次不敢贪玩了。”
嗫嚅了半天,他居然说了这么一句。
让他这么一搅,庄魅颜也忍不住笑了。此时日头已经偏西,山林里的温度下降的很快,庄魅颜又冷又怕,身体紧张而僵硬,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娘子,你别生气。”小白讪讪地挤了过来,挨着她坐着,“娘子你冷吗?你怎么直打哆嗦?小白帮娘子捂捂手。”
夕阳的余晖照在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目光纯净,毫无杂念。他拉过庄魅颜的一双小手,用力搓了几下,然后捧在掌心,轻轻呵着热气,如此揉搓几下,庄魅颜终于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可以稍微弯曲一下,总算恢复知觉。
她有些感激地望着面前这个男人。
“好多了。”她红着脸说道,试着抽回自己的手。
“好凉,娘子手好凉。”小白不肯松手,嘴里念叨着,不顾庄魅颜的反对,仍旧用力搓着,最后他干脆把她的手放进进自己的怀里,贴肉暖着。
“嘤咛!”
庄魅颜满脸通红,不禁叫了一声,用力想挣脱双手。小白不明就里,茫然睁大眼睛,手儿攥得紧紧的,皱起眉头道:“娘子别乱动,小白怕痒痒,很快就暖好。”
庄魅颜转念一想,小白也是一片赤子之心,心怀坦诚,绝不是什么恶意,倒是自己所虑太多。不知怎的,忽的又想起那日在雪地里昏迷之际,被那人搂在怀里暖着,那人说道:“你我都是磊落之人,无需害怕!”
心中百感交集,纷乱无定。
世上之人都能如他一般坦荡么?
两个人靠在一处,庄魅颜觉得暖和了些,心情也稍作平复,定了定神,忽然想起一事,便疑惑的问道:“小白,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小白嘿嘿一笑,有些羞窘地道:“我跟娘子过来的,娘子偷偷进山采果子吃,不带小白,小白偏要跟来。”
他有些气呼呼的样子,显得很是可爱,说的这些话完全像个孩童的心思。
庄魅颜这才明白,他原来是偷偷跟着自己出门的,看到自己有危险,就奋不顾身地出来救了自己,内心不禁有些感动。
“傻子,那也不能把自己送进狼口,多危险!”
“狼?哪里有狼?”小白吓了一跳,立刻起身四处寻找,满脸恐惧。
庄魅颜瞧了瞧他的眼睛,清澈无比,不像是说谎的样子,看来他竟是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或许是危急时刻激发了人性的求生本能,庄魅颜不疑有他。她怕吓到小白,就温声说道:“没有狼,我就是打一比方,你别疑神疑鬼的,快来这边坐下。”
小白这才放下心来,回到庄魅颜身边,无聊地垂着头。
庄魅颜想了想,又问道:“小白,你以前的事情还能记起什么吗?”
“以前的事情?”小白两条好看的眉毛都快拧出水来了,想了半天,磕磕巴巴地说道:“什么以前的事啊?哦,是不是我以前跟娘子在一起的事情啊。娘子娘子,你说给我听,我们在一起,都做什么啊?”
他仿佛悟懂了庄魅颜的意思,讨好地拉着庄魅颜的手使劲摇晃。庄魅颜见他会错了意,哭笑不得,看着他一脸天真又不好开口斥责,只好由着他占尽便宜。
末了,那家伙嘀嘀咕咕,说是想不起来以前跟娘子做过什么,头疼,于是哼哼唧唧地把身体往庄魅颜身边靠了又靠,又磨又蹭。
眼看着天色渐晚,庄魅颜觉得自己体力稍微恢复,便与小白相互搀扶着,艰难地往山下走去。
两人在山里转了半天,越走越迷糊,只看到眼前一丛一丛的灌木,要不就是参天的大树,这些树足有一抱粗,看起来都是近千年的古树。庄魅颜记得自己走过来的时候没见过这么粗大的树木,她对山里的路径也不熟悉,白天还能多少辨别方位,现在天色已经黑了,她根本不知道身在何处。
小白更是靠不住,问他也是白搭,只会眨巴着一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无辜又无助的望着她。
“娘子,好黑啊!”
庄魅颜心里不免焦躁,夜间山岗上黑影重重,不知暗藏了多少危机,远处还传来恐怖的狼嚎声,在山谷里盘旋回荡。庄魅颜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听到这个声音就胆战心惊,越是着急就越是辨不清方向,只在林中乱走一气。
小白忽然“咦”了一声,停下脚步,指着树枝上挂着的一块白丝绢,诧异地道:“娘子的手帕掉了。”
“娘子的手帕怎么掉在前边了?”小白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庄魅颜心里却凉了半截,这是她故意系在显眼处做记号的,既然在前头看到白丝帕,那就说明他们在绕圈子,又绕回原地了。她绝望的抬眼看了看,四周黑黢黢的,向上看去,只有参天古树的树杈刺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