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这三个字好像三块大石头,砰砰砰在庄魅颜的心头重重砸下。
庄魅颜不禁眉头微挑,动容道:“国舅爷?谁?谁是国舅爷?”
县太爷有些诧异,看着庄魅颜脸上的震惊之意,并非做作。他干笑两声道:“三姑娘,那位秦大人可是当今万岁爷最宠爱的秦妃娘娘的亲弟弟,却不是国舅爷是什么?”
庄魅颜并没有想到那位平易近人的少年才俊,竟然是贵妃娘娘的亲弟弟,因为当今圣上后宫未设主位,秦妃娘娘又是最得宠的妃子,更兼家世显赫,京城早有传闻皇帝有意将她扶上正宫主位,因此说秦风扬是国舅爷倒也是并非有意奉承。
庄魅颜只是觉得惊奇,连面前这位七品芝麻官都知道逞逞威风,再想一想那个躲在自己自家后院老槐树上歪着身体悠哉乐哉喝酒的男人,心中对他的印象又添了几分好感。
“魅颜与秦大人并无特别的交情,若不是上次那件案子,魅颜根本就不认识秦大人。”
县太爷疑惑地看了看她,皱眉道:“那却奇了,秦大人对三姑娘似乎颇为特别。上次三姑娘出的那件事情,按说人命重案必须关押在牢,并且要带回京城受审才行,不知道为什么秦大人把姑娘带回来之后竟然很快就又放了。”
县太爷意味深长地看她了一眼,庄魅颜不禁脱口而出道:“难道不是楚大哥为我作保么?”
县太爷摇头道:“你是说楚统领,其实楚统领过来为你求情之前,秦大人已经下令放了您的。”
县太爷双目微眯,神情越发暧昧,他心里显然认定庄魅颜与秦飞扬之间可能有点特别的关系,或许是男女之情。庄魅颜实在没法跟他解释清楚,她只是觉得奇怪,这位秦大人为什么要把她放了呢?
最初她以为是楚大哥为自己出面求情,而听县太爷这番解释,却是另有原因,自己与秦飞扬的确从不相识,那么搭救自己的人,会是谁呢?此人能说动秦飞扬立刻放人,必然是极有灵通之人。
庄魅颜忽然想到一个人,那位神秘的拥有皇族姓氏的男子,虽然隔了半年的时光,而那张俊美如嫡仙般的面容还是一下子在脑海里显现出来。她不禁面生红霞,灿若桃花。
县太爷观察入微,见她忽然露出羞涩的神情,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拱手道:“三姑娘,本官身为祁阳的父母官,有些事情或许疏漏些,还请三姑娘见谅。日后三姑娘若是有什么不便之处只管跟本官明言,本官一定尽力而为。烦请三姑娘也在秦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日后本官定不忘提携之恩。”
庄魅颜此时脑海混成一团浆糊,落满了一树桃花,还有桃树下谪仙般衣带飘然的男子,面如冠玉,身子俊逸,鲜红的唇角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淡笑。而县太爷说了些什么,庄魅颜压根就不知道,只觉得一颗心儿按耐不住地扑通乱跳,跳的人心惶躁乱,跳的人面红耳赤,她连县太爷何时告辞都未不知晓。
春菊过来收拾茶杯,看到她的模样,不禁担心地碰了碰她。
“小姐,您怎么啦?是不是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红!”
庄魅颜像喝了陈年的佳酿,唇角扬起笑意,低声念了一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她一边念着这句话一边往门外走去,春菊纳闷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哎!大家都喝醉了么?怎么小姐没喝酒也跟醉了一样。”
微风轻轻吹过草坡,半人高的茅草摇摆着,顺服的叶尖低垂着,绿色的波浪连绵起伏。躺在草坡中央的两个人就像是飘在这片绿色海洋中的两条小船,绿草在他们脚下微波荡漾。庄魅颜铺开的白色裙裾像百合花一样在草丛中怒放盛开,她一会儿摊开双臂自由的伸展着身体,仰望天上朵朵白云从天的这一边慢悠悠爬向另一边;一会儿又把胳膊枕在头下,侧身而卧,折一片嫩叶在指尖来回绕着,一头乌黑浓密的青丝像黑色的缎子一样在身下铺开,更衬托得她的身姿纤细娆娆。小白就坐在她身旁,他双膝微微曲起,将下颌搁在膝盖上,歪着头百无聊赖地用嘴巴叼着一根草杆。
小白嘴里的草杆一上一下动来动去。下摆的草叶扫过庄魅颜的脸庞,她觉得有些酥痒,便抬手拂开,嗔道:“小白,别闹!”
小白撇嘴道:“娘子,你都在这里坐了一下午啦,老是动不动就笑。你到底看到什么这么好笑呀?天上的云,地上的草,还是小白?”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然后用力歪着头去看侧身而卧的庄魅颜。庄魅颜被他眼睛不眨盯着看得感觉吃不消,抬手推开那张快要凑到自己跟前的臭脸。
“没有笑,哪里笑了?”
庄魅颜翻身坐起,嘴里喃喃辩解着。
“娘子的脸都红了。”小白刮着自己的脸皮嘻嘻笑了起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促狭地望着庄魅颜。
庄魅颜蹙眉微窘,只觉得两颊火热,她情不自禁伸手轻轻捂住脸颊,暗想自己此时必是面生红霞,眉目含情。这姿态若是独处闺中,对镜端详也就罢了,却偏偏被身边这傻小子一语道破,还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心中由窘生羞,由羞生恼。
“私心藏蜜意,却不觉流于颜色。吾心之爱恋,奈何人人皆探问,为谁而若有所思。”小白在一旁还摇头晃脑地念起一首诗,却是她从未听说过的格式。然词里行行句句字字从那家伙嘴里蹦出来,都像是顽皮的孩子一样,手舞足蹈,捂着嘴儿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