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彦非沉默着,并没有象往常一样应她一声,或是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钟爱唯俯近他,听着他浅浅的呼吸,眼泪禁不住落下来,滑过他脸庞。
“老公,以前你总笑我是小懒猪,我今天可找到机会笑你了……”她抹了把泪珠,嘴角挑起一抹虚无的笑,凑近他,柔软的红唇吻着他脸上的泪痕,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知道你累了,就让你睡一会,只一会哦,我的耐心很有限的,如果你敢赖着不醒,我会生气的!”
他闭着眼,真的象睡得很香甜的样子,于是她轻轻抚摸着他,看着他身上密密的纱布,眼底又是雾气氤氲。
“肯定很疼吧?如果睡着了就感觉不到疼,你睡吧,我不吵你……”
“可是,你到底想睡多久啊?睁开眼看我一眼,让我知道你没事再睡,好不好?”
“你不是最疼我的吗?我真的好害怕,你不要吓我……”
她喃喃地说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只是觉得他肯定会听到,所以不停说下去。
一声轻响。
病房的门被推开,戴着口罩的护士小姐走过来瞧了几眼床边的仪器,低头记录了几笔。
“一切正常吗?”她忍不住问道。
“嗯!”护士点点头。
“那他什么时候醒?”
“这个要问医生……”其实是问医生也说不上来的吧,护士同情地瞧了她一眼安慰道:“也许快了吧,看病人的恢复状况,没准很快就会醒的。”
“谢谢!”她难得地笑了笑。
“我会定时进来检查的,如果药水打完了就按铃叫我……”护士小姐嘱咐了几句才轻轻带上门出去。
护士出去不久,卓亚兰几人又推门进来,给她带来午餐,可现在这种情形她怎么可能吃得下,最后大家用肚中的孩子来游说她,才勉强吃了几口。
下午,大家想劝她去休息一下,她没同意,卓彦非的吊瓶打完后,就一直抓着他的手呆坐在床边,定定的瞧着他,仿佛他随时会醒来似的,专注的神情让大家也不忍心再劝她。
一晃又过去了几小时,其间医生进来了好几次,替他检查后说恢复情况比预想中还要好,向家属交代了一些护理事宜才走。
请来的特护也很快到了,但是钟爱唯坚持要自己照顾,不是不放心特护的护理水平,而是觉得有很多事一定要妻子来做,她虚心向特护请教了一些护理知识,也许是转移了部分注意力,期盼的时间显得不那么难熬。
晚六七点左右,病房里安静下来,其他人被钟爱唯催促着出去吃饭,她坚持一个人留下来。
看着依旧紧闭双眼的俊颜,她有些崩溃了,抓起她的手坐到床边恨声说道:
“卓彦非,怎么还不醒啊?你真的不怕我生气?”
“你想睡到什么时候?天都黑了,你要是不醒来陪我说话,我会害怕的!”
“我不管,你一晚上不醒我就陪你一晚,一天不醒就陪你一天,你不是最宠我的吗?你忍心让我和孩子眼巴巴地守着你,担心你?”
说话间,她将他的手掌越握越紧,头也渐渐俯下去,盯着他紧闭的眼眸。
他的睫毛很长,浓浓的覆在脸上,她以前曾取笑过他,一个大男人长成这样,简直是暴殄天物,然后嘻笑着要数他的睫毛,于是他凑过脸,狠狠地吻她……这样想着,她恍惚地笑了,用另一只手轻轻触过他的眼睑,然后,她感觉他的睫毛轻颤了几下,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
“你醒了吗?”她惊喜地凑过脸,紧紧盯着他,连呼吸都屏住了。
但是她又失望了,他依旧合着眼,表情一成不变,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巨大的失落下,她的眼眶里重新凝聚起水气,吸着鼻子赌气说道:“哼!你要真的不理我,我可要带着你的孩子去找别的男人了,你别以为我开玩笑,你再不醒,我就真去了,反正你现在管不了我……”
看到对方没有反应,她颓唐地低下脸,泪珠扑簌簌地往下掉,是的,这句让他最在乎的话都无法打动他,她还能怎么办?他应该明白,穷其一生,她都不可能会离开他……愁肠百转,下面话已经说不下去。
然而,握在她掌心中的那只手倏地动了一下,在她几乎以为又是自己幻觉的时候,某个男声悠悠地响起来:“你已经是孩子他妈了,又笨、又傻、又爱哭鼻子,还有哪个男人会要你……”
“老公!”她狂喜地扑上去,泪眼盈盈地瞅牢他,却忍不住笑起来:“你醒了?你真的听到我说话?”
卓彦非抽出手,抹着她脸上的泪珠,挑唇微笑:“敢不醒吗?难道真让我孩子管人家叫爸爸?”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她捧起他的脸,也不管自己的眼泪是不是蹭到他身上,开心得胡言乱语:“你这坏蛋,病了还这么小气,我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差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出去找个比你好几百倍的男人给你看看?”
“不用看了……和我差不多的男人已经很难找了,何况几百倍……等你找到,宝宝也会打酱油了,不如将就着跟我吧……”他慢慢说着,盯着她的眼睛,嘴角的笑虽然虚弱,却满是宠溺。
“就算你不要我,我这辈子也赖定你,你休想始乱终弃!”她开心地抱着他,突如其来的喜悦迅速将她涨满,差点都忘了,他只是醒过来,而不是痊愈了。
“嗞……”卓彦非负痛地皱起眉。
“对不起,我太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