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愣了一下后:“我是欠了您,但欠不至死啊……”
夜九缓缓地道:“舍不得死之人,对我无用,我只取你的舌头和你的十指,而后送你回衙门。”
他挥了挥手,手下上前,先砍了那男人的十指。
男人尖叫:“你这么做,就不怕报应吗?”
他无舌无手,就不能暴露这一次的秘密,而他是官府的死囚兼逃犯,没有立功,回到衙门,会死得很惨。
夜九看着他:“想要实现平生之愿,就要付出代价,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我要付出的代价,不论下场如何,我都会接受。”
只要能为她报仇,生命也好,灵魂也罢,下地狱也好,永世不得轮回也罢,他统统可以付出。
“你一定不得好死——你一定不得好死——”男人在被割掉舌头之前,诅咒他。
夜九淡淡道:“多谢吉言。”
他根本就不想好死。
他但愿他能死得比任何人都痛苦,至少,可以比她更痛苦。
但是,这又是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
男人再也不能说话,被带出去了。
夜九看向其他“命”:“你们还有何话要说?”
所有人都摇摇头。
该死则死,愿赌服输,再不知足,将会被加倍反噬。
“那好,我会一一告诉你们该怎么做。”夜九拿出固城的西城门地图,“你们听好了。”
这个晚上,他跟这些“命”详细说了他们要如何死的过程,这本是很恐惧的事情,但是,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很平静。
他们的心,也很平静,那是只有他们才懂得的了无牵挂。
然后,这些“命”就坐在黑暗中休息,等待死亡的来临。
六更天的时候,入冬的第一场雪,如盐飘下,寒冷如骨。
但这些等待着去死的人,却感觉不到任何寒意,是因为他们已经心死,还是身上的炸药?
这些,都不会有人去问,有人去关心了。
“时辰到,走吧。”一名探子进来,叫醒众人。
没有点灯,众人却似乎都能看清黑暗,无声无息地走在黑暗里,没有走错半分。
出了地下室,上了屋子,再走出门。
外面,一片死寂幽暗。
天未明,细雪纷纷,除了巡逻的士兵,没有半个闲人。
几十名探子走过来:“每两个人一组,分别跟我们走,我们会替你们开道,到了目的地后,你们看信号行事。”
而后,这些“命”每两人一组,分别跟一名至两名探子离开。
遇到巡逻的士兵,那些探子会无声无息地杀掉他们,开路。
终于来到西边城门附近,探子们带着各自的“命”隐藏起来,准备发动自杀性袭击。
此时的西城门,仍然紧闭着,城门内外,都布满了夜挽君的大军,他们有的还在睡眠,却并没有丧失戒心。
决战仍在进行中。
一旦天色微明,能够视物之时,就是最终决战的时候。
突然,一声尖锐的、刺耳的呼啸声,响彻全城。
声音透着不祥。
所有的将士都睁开眼睛,寻找声音的来源。
是一朵烟花,拖着长长的、闪亮的红色尾巴,往天空冲去,在天空炸开来,形成一大朵闪亮的花。
不对!那不是烟花!那就是信号弹!
带着特殊含义的信号弹,比如紧急救援、所在位置、大功告成等等。
在战场上,出现这样的信号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这信号弹还不是他们所发!
所有人都觉得不对了!
夜挽君也是。
他夜宿城墙之上,可以看到城内城外的形势。
他看到这信号弹后,脸色微微地变了,大喝:“去查信号弹的来源,还有,点燃所有的灯火,小心偷袭。”
这应该是“发动攻击”的信号弹。
信号弹发自城内,是不是城内有人要偷袭王军?
短短瞬间,他想了很多,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夜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