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酒畅聊,我把所有人喊一起,咱们敞开了唠,咋样?”

“我藏了好多酒!”林道长眼中的神采再度焕发,开心道:“说话算数啊。”

“必须的。”

“不行…”激动的假道士忽然有失落了,嘀咕道:“有人追你们,你们还赶时间走呢。”

“谁跟你说要走了?”宋酒哑然失笑,一时间竟有些喜欢这个有些疯癫的家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轰我们,我们就不走,好不?”

“万一你的仇家追来咋办?”

“那你跟我们一块儿走,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一辈子待在一座城,你不蛋疼?”

“诶?我能跟你们一起吗?”

“当——我操快闪!”

宋酒怒目圆睁,余光捕捉到柜台后镜面的反光,推开假道士的瞬间翻身而起,伤手撑着身体翻过柜台,一刀攮进不声不响进来的行尸眼孔,手腕一转撬开了行尸脑袋,飞起一脚将其踹出了玻璃门。

“日,光顾着跟你扯皮了,赶紧的,换一条路,行尸过来了!”宋酒又气又好笑,被假道士搞得骂也不对喊也不行,气极倒是乐出了声,感慨道:“你他妈能活这么久不是没道理,操,快带路!”

林道长咧嘴嘿嘿一笑,眼珠转了转,抄起一张翻倒座椅砸碎了另一边的窗户,招呼道:“这边!绕过去!”

宋酒不疑有他,眼见尸群乌央乌央涌了过来,抓起假道士跳出了碎窗,沿着漆黑街道玩命儿狂奔,过了两条街却被街口处游荡的行尸给堵了回来。

“躲躲躲!”假道士好似突然开了窍,也不废话了,扯着准备去拼命的宋酒钻进一间门面破烂的便利店,店里一片狼藉,货架四处翻倒,收银台那边一层发黑干涸的血迹。

“这他妈死路,快出去!”

“后边有路!”假道士急忙搬起货架挡住门口,指着收银台后边喊道:“里边!爬窗户!”

宋酒急忙冲进去瞅了眼,还真是,一间小屋子摆着张床,窗台窗户大开着。

“走!”

两人手忙脚乱堵住门口,相继攀上窗台翻了出去,落地重重摔在了一张满是锈迹的防护网上,差点硌碎尾巴骨。宋酒伤手本来都麻木了,这一摔又给崩开了伤口,愤愤踹了脚护栏,骂了一句。

“跑啊!”假道士这会儿来劲了,帮着扯断挂在护栏上的裤腿,左右瞅了眼,朝着左边巷道大奔而去。

宋酒也疲了,顾不得探查情况,只是闷头跟着跑,想来这厮一个人在城里能混迹三年,估摸着应该没那么容易狗带。谁知这一跑又是一场马拉松,假道士完全没有迎战行尸的意思,哪怕路口只有两三个行尸徘徊,也是立马调转方向,甭管前方坦途还是车辆堵路,能跑则跑,跑不了就爬,总之不和行尸正面交锋,完全超长待机。

假道士跑得风风火火,宋酒在后边肠子都快颠出来了,多少年没这么跑过,饶是宋酒体力出众也有点扛不住,眼见前后一时半刻未见行尸,急忙喊停:“别跑了!喘口气儿!”

“你跑不动了?”林老板折返回来搀住宋酒,道:“身体不行啊你?”

“从医院出来跑了几个小时了?你就全靠跑保命吗?”

“对啊。”

“……”

“得了,到那边歇会儿,正好绕了几圈快到了。”假道士总算大发慈悲停下了岁月都追不上的脚步,搀着宋酒越过杂草疯长的绿化带,左右看看,走进一间门店。

店不大,落地窗边有几个座位,快餐店那种长桌,边儿上戳着几个单脚座椅,中央斜摆着两个透明橱柜,里边满是乌漆墨黑的玩意儿,像是变质糕点,两边墙壁刷成了温馨粉红色,历经时间的侵蚀,许多地方显出大片焦黄,贴在墙面上的便笺剥落满地,露出片片斑驳空白。柜台那边有具残尸,宋酒不小心踩了上去,破开的胸腔位置‘咔嚓’一声,一排肋骨应声而断。

“歇会儿吧,天快亮了。”假道士将玻璃橱柜推到了门口挡住,回头见宋酒呆呆站在收银柜台后面,正捧着个东西发愣。

“你别急,从这里出去再走不到二十分钟就是那些人的地盘。”假道士解下混元巾抖了抖满头灰土,道:“那些人如果还在的话,说不定会派车送咱们回去呢——诶?你怎么了?”

宋酒并没有像之前那边怒斥假道士“闭嘴”,也没有跟他翻白眼儿,仿佛对他的话充耳未闻,全部注意力都被手里那东西给吸引了。

林道长不明就里,歪头过去瞅了眼,见他手里端着一个满是灰尘的相框,画面中有两个年轻姑娘,对着镜头绽出两朵满溢青春味道的灿烂笑容。左边的姑娘短发齐耳,右边姑娘长发披肩,摄影师很好的捕捉了动态画面,飞扬的发丝掠过耀眼阳光,在地面投下重叠在一起的影子。

宋酒鼻子一酸,眼眶霎时红了,完好的那只手抹去相框上的灰尘,露出下面一行镌刻小字。

“香度瑶阙,韶华正好。”

一滴热泪滴落镜面,模糊了笑颜,模糊了双眼。


状态提示:ACT 58:青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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