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的男女互望一眼,笑道:“官爷太急了,这些水都是浸过咸菜的,咸苦得很,如果要喝,还需煮一煮才好,”
队里有人不免骂了:“你们摆茶摊的难不成都用这种水泡茶的,”
男人与女人又互望一眼,遗憾地点点头,回道:“官爷你不知绯鸥山这块,水都是从鸠鹤山那儿流过來的,鸠鹤山干嘛的,坟场,还带着乱葬岗,山泉就从那片乱葬岗淌过,所以你看,这方圆几里的地愣是沒有一户人家,因为这里的水不干净,常年泡着死人的,你们敢喝吗,”
这下换解差们相顾无言了,绯鸥山沒听过,可这鸠鹤山的“威名”他们倒是耳濡目染着,不说那边不知何时出了山鬼的事件,就是去年盛暑那会,在山中过夜的樵夫还听见了半夜里奇异的琴声在林子里回荡,
赶车男女又讲:“我们住着那片地离这边挺近,虽然不能喝河水,但山上有泉眼,不过因为前些年有什么道士來山里炼丹,把山给炸崩塌堵了供水的山泉,所以我们村取用的水都是从十里外的地方,就用这牛车一趟趟拉,”
“行了,你们就地给咱來几壶,腌菜的就腌菜的,烧干净了就行,”领头派了几个解差帮他俩來搭棚煮水,自己在一旁坐着歇了会,
他顺手采了片路边的八金盘摇在手里,大大的叶子稍微扇出了些风,这解差开始想不好一件事,他的眼睛让太阳光晒得眯成了线,额上又是雨淋似的汗,扇叶子的手加了点力度摇得更快,喘着热气问道:“我说你们不是去打水的吗,怎么不是空桶去反而还要拉着那么多废水啊,”
茶摊男女应对道:“这不是想半路上做点生意吗,官爷你也见到了,这条路上往來的人还挺多,可打水沒去处,我们村里舍不得就这么把腌菜水倒了,就给我俩來重新煮一煮,换点钱好给村里把那泉眼挖出來,”
“怎么煮,锅里滚一滚就能变甜了,”慕亦在车里听那几个人说话,无聊间插话道,
领头因着她问出自己想问的,也沒理睬,就把眼神直溜溜地盯着那对男女,看他们搬下來一个铜锅,又接着手里搬了一个造型奇特的铜制玩意,
这玩意有些像用來煮古董羹的锅,但是不同之处在于添煤的烟囱口上悬空套了个铜罩子,两人把炉子生起火來,锅子摆端正,添满了腌菜水后就把带烟囱的另一半给扣了上去,
不多时,里边的水沸腾了,咕噜咕噜冒着热气,围在一边的人见大团的热气顶到半圆的铜罩子不断化了水珠,滴落到下边的凹槽中,顿时明白过來这其中奥妙,
慕亦凑在栏杆边找着合适的角度,直对着锅中渐满的净水看的两眼发直,她实在太渴,便对着坐附近的领头喊道:“能不能先给我來一碗,”
他眼睛瞟瞟这女人,沒好气地哼一声,手却往锅边的兄弟招招,让人给舀了半壶过來,
慕亦接过扁扁的水囊,晃荡好一会,直到用鼻尖探去,热气不是很重了,才仰头小心翼翼地喝了个精光,
领头本來对茶摊的出现还略有疑问,但见这女人喝了沒事,便放心大胆起來,从马鞍旁挂着的袋囊中掏出那几块茶饼扔了过去,说道:“把茶叶一起煮了,这可是问筠山來的好货色,今天兄弟们就享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