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里最让人心暖的便是一家子原本陌生的人不分高低,愿意接受自己,
衷瑢从云家出來后,乘了马车直奔郑家院子,依然是郑四郎出來接她,说起來这位英贤真是位温柔体贴的人,好像特别懂女人的心,也愿意体谅女人的心,
跟在他后面慢慢往九娘屋子走,衷瑢看着他的背影略有点遗憾,要是云长天也能同他一样细心,又褪了一身少爷气,那该有多好,
可是一想起云长天來,她又觉得那么高大的男人如果脾气不硬一点,好像确实不太符形象,幸而他对自己还算百般迁就,最终多少都会让几分,能满足的尽量满足她,
可是男人毕竟是男人,总会有不理解她的地方,就比如她上几天來月信时那般刺痛难忍,整个人似掉入了冰窖里,瘫死在榻上连睁眼的力气都沒有,这幅样子让前來tiaoqing的他瞧见了竟是鄙夷不止,非说她装,
要是那时她还有丝毫力气可用,一定跳起身把他头扭下來,
还有更不可理喻的地方,明明是他自己说女人要抹敛妆容,可当她画完水灵灵的一张脸,这男人就拿了滚热的脸巾非得让她擦了重來,
“理由,”现时她正向四郎抱怨着,听他问起云长天为何如此,衷瑢泻一口气道:“他说太艳了,”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都挡了嘴笑,迎面遇上九娘來了,四郎便把美人儿交接了,赶忙回宫里值差去,
衷瑢望着匆忙远去的四郎向九娘夸道:“四郎真是个难得人才,像他这么会体贴女人的男人真心不多见呀,嫁给四郎的娘子一定特别幸福吧,”
但见九娘听后只抿嘴微笑着摇摇头,看着她眼睛好一会才告知:“四郎至今还未娶亲,”
“为何,难道是沒有看上眼的娘子吗,”她甚感好奇,猜测着可能世上有位女子深得他欢喜,但无奈另嫁他人所以他独守至今,
九娘虚叹一口气,还是那般和蔼的笑意,但转了视线往别处看去,有什么让她说不出口,
衷瑢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况且雪越下越大,沒有收敛之意,两人互相掺扶着,小心翼翼在雪地上踏行,及至路过一处花园,九娘突然想起來一事问道:“明天我去城南外的月里庵看望一位比丘尼,你要不要跟我一道去,”
听是尼姑庵,衷瑢便觉得那里的素净太沉闷了些,一眼望去一步踏去竟都是向佛者的低语混了禅意极深的香气,自己这种世俗之人怕是要遭佛祖不待见,
九娘看她不情愿,不做第二次邀约,复又转过头一路赏着花园而行,
夜里的风雪交加令衷瑢睡得非常不安稳,她独自一人住着上好的客房,屋里吹了灯又那么黑,关紧的窗户颤动的声响此时听來竟有股有意被人推敲的味道,
然而屋外是沒有人的,天地间仿佛空空荡荡,只剩她独自留在黑夜里,她想着这时候云长天能陪她抱她多好,或者是净姨,小时候净姨就是陪着她安睡整晚,
可是现时两人都不在,院里诡异地传來一阵猫的嘶叫声,更令她卷了暖被还是脊梁骨一阵发怵,
现在夜还不深吧,她想着九娘应该还沒睡下多久,自己跑去窜门不会太打扰她,如此便行动起來,裹了浑身的被子小心开了门,确认门外沒有她脑中臆想的鬼怪才放心大胆往院里走,
天上沒有明月,她又裹着束缚行动不便,还沒走两步就觉得负重不堪,停在原地的风雪里喘息一阵,
风那么刺骨,呼啸间还夹带了一阵动静刮到了她耳边,
那动静从她身后的楼里面传來,惹得她汗毛竖起浑身打过一阵激灵,
像是慢悠悠地,一道古老的木门被推开,脚步声扑通扑通,一步两步,慢的像是一个人的不确定,带了十足的犹豫,
她不敢轻举妄动,抖着一颗心勉强自己回头去看,可是并沒有望见楼上有什么异样,
也许太黑,也许是风雪模糊了她的视线,总之盯着那片黑暗,她老是臆想着有什么在动,
此时她想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徘徊在楼里,这么好的院子,也许是以前死过人,吊死的,吞毒的,撞墙的,所以现在无人來住,有像她一样无知的客人到访才有点人气,
但她一个女人,重阴气,更是要引了牛鬼蛇神來,想到自己再待下去说不定明早一醒真要被女鬼附身从此失去自我,她的头皮便发起阵阵麻意,
衷瑢怕着,赶紧迈腿要一刻不停地跑出这道门,然而恰是膝盖刚屈起來,脚尖还掂着地,楼上徒然飘來一阵细弱微小的呼唤:“四郎,”
她一愣,这“女鬼”的声音好像哪里听过,不,这不是女的,是男的,
楼上又有开门声,出现了不同于刚才那般迟疑的脚步,有人从稍远一点的地方压着声音说道:“我在这里,”
那果真是郑四郎的语气,衷瑢这下放了心,原是两个大活人在,但是他们想做什么,这大半夜地出现在此地有点不太寻常呀,
她趁着风雪的掩护,悄悄來到两人所在走廊的下方,更近地探听起情况,
那确实是两个男人在对话,听的出來,另一位年纪应该不大,声线还是细弱的,不曾粗犷,
又闻得两人你问一句我答一句的对话:
四郎:“你走错地方了,”
某郎:“为什么让我这时候过來,难道你又想,,,”
四郎:“真的想你了,”
某郎“上回明明说好了就那一次,你,,你走开,别再碰我,”
他的声音愈渐大起來,情绪开始失控,四郎为了不引來守夜的家丁,似蛮力捂住了那人的嘴,因隔着楼板,衷瑢只听到那人轻微的呜呜声,又似四郎拖带着他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