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地暗,天旋地转。
粘稠的血液似是凝固般地堵塞着血管,阻碍着神经复苏的脚步。
耳畔回荡着金属摩擦的尖锐声响,极其刺耳,勾动起莫名的烦躁与难受。
忍无可忍地想要抬手捂住耳朵,却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似乎早就被尽数抽空,此时的自己动弹不得。
连挣扎都显得如此地无能为力,恐惧便轰然而起。
深陷恐惧的他便开始近乎疯狂地在脑海中寻找着依托与慰藉,郑喜潢在哪,温馨馨在哪,林忠才在哪,林晓希在哪,陆见风在哪,所有给过他安全感的人都在哪。
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他一个人都找不到。
他渴望光亮,只有在光亮中,他才能够看到他所看到的人。可是,光亮又在哪。
需要睁开眼吗。
只要睁开眼,就能找到光亮了,是吗。
“医生,医生你快来看看,江小铭刚刚好像有睁开眼!”郑喜潢突然大蹦大跳地朝医护人员高声喊道,焦躁难安的他眼眶通红,看着吓人。
正与护士低声交谈的那名医生无奈地摇摇头,边快步朝病床走来,边抱怨道:“还不到五分钟,你就已经喊了我该有七八次了吧。都不知道是你有幻觉,还是我有幻听。”
而走到病床前,那名医生却微微一愣,随即手脚麻利地俯身对江小铭进行快速地基本检查,神色严肃,嘴里却念念有词:“不过这回好像还真被你说对了,病人开始有了清醒的迹象。”
“我就说嘛,他快醒了,快醒了!”郑喜潢欣喜若狂地转身朝陈逸东等人喊道,激动的声音却仍掩抑不住微弱的哭腔。
陈逸东快步上前,拍拍肩膀安抚着郑喜潢的情绪,随后把焦急的目光落到江小铭身上。
昏厥的江小铭仍是紧皱着双眉,似是难受不已。
“江小铭,你快醒来呀,你别吓我,真的别吓我……”郑喜潢蹲在床前,孩童般无助地紧盯着江小铭的侧脸,往日的大咧与狂傲都已全然散去。
在场所有人在看到郑喜潢的模样后,都不由得颇为动容。
林晓希安静地站在一旁,湿透的手心仍难以自控地紧握着,杂乱的思绪拉扯着她的视线,拉扯得她眼前所看到的场景似乎都有些摇晃。
但在摇晃中,她却隐约看到了江小铭微微地睁开了眼。
她顿时怔住,使劲揉着眼眶,睁眼再看的时候,郑喜潢已经在欣喜若狂地大喊着:“江小铭!江小铭你醒啦!太好了,就知道你会醒过来!”
眼前的光亮很是刺眼。
但江小铭仍勉力地把眼睛尽可能地睁开,他害怕那漫无边际的黑暗,他想要好好地看着那光亮,再刺眼的光亮他也都要看着。
在缓慢地适应了刺眼的光线后,江小铭终于看清了在他面前来回晃动的郑喜潢的脸庞。
“这是在哪,郑喜潢,你怎么也在这?”在看到郑喜潢那熟悉的脸庞后,江小铭不由得虚弱地笑笑,有气无力地出声说道。
“这是在哪,这是在医务室啊!我当然在这里啦,要是连我都没在这里陪着你,那你就哭去吧!”郑喜潢不满地嘀咕道,可嘴角却仍在忍不住地绽露笑意。
在场的人都长舒口气,紧绷的弦顿时都松弛开来。
陈逸东轻声问道:“江小铭,你还好吗,还想得起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刚刚吗?”江小铭抬手揉揉发痛的额角,开始在脑海里搜索着记忆的片段,“我刚刚不是还在场上打比赛吗,我记得我在执行最后的压哨进攻,好像是被吴峰撞倒了,然后就不记得了。这里是哪?”
“这里是医务室,你刚刚在场上跌倒了,撞伤了脑袋,现在看来问题应该是不大了,等会到医院再做详细的检查。”医生盖棺论定。
“到医院?!不用到医院,我没事的,我要把比赛打完!”江小铭挣扎着爬起身,可晕眩感却又骤然袭来,搅得他险些跌下病床。
医生铁青着脸,低喝道:“胡闹!就算你现在能够醒来,也不能排除你脑震荡的可能性!为了打球都不要命了,是吗?!”
陈逸东在床沿坐下,把江小铭重新按倒在床,沉声说道:“江小铭,听医生的,别胡闹,身体要紧。”
江小铭急声应道:“可是,我们本来就已经缺兵少将了,要是我再退赛……”
“要是你再退赛,我们顶多就再辛苦些。反正都打到最后一场了,再辛苦些也无所谓。”郑喜潢抹抹眼睛,咧嘴笑道。
江小铭闻言不禁怔住。
郑喜潢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帮江小铭盖好被子,说道:“你就在这里好好地歇着,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江小铭抓住郑喜潢的手:“我想跟你们并肩作战,把比赛打完。”
“我们也想跟你一起把比赛打完,”郑喜潢拍拍江小铭青筋暴起的手背,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所以,由你打完上半场,再由我们打完下半场,很合理,不是吗。”
“郑喜潢……”江小铭不知所措地喃喃道。
陈逸东看着郑喜潢那副郑重其事的模样,欣慰地微微一笑。眼前的郑喜潢,似乎突然之间就长大了。
一直沉默地站在后面的雷震突然咬咬牙,挤进人群,目不转睛地看着江小铭,别扭地说道:“我一直都很讨厌郑喜潢,但是他刚刚所说的话,我无比地认同。我们已经失去了那么多的并肩作战的战友,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你了,对我们而言,你的健康比所谓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