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钧急急将秦湛抱回碧华洞中,置放于石榻上,先是拿出所有灵丹妙药给秦湛服下,紧接着又去请来了一向妙手回春的杜熠琛。本文发但杜熠琛诊断过后,却也只是面色凝重地摇头对傅钧致歉,说是无法辨识病因,秦湛身上似乎是中了未知却十分强大的咒术,故此杜熠琛实在毫无把握,唯有勉力一试。
傅钧说出秦湛可能是受到了上古禁术“回溯时光”的反噬,只是杜熠琛对于禁术方面所知甚少,平时鲜有涉猎,因此也难以调制出有效的方子。
而秦湛服用杜熠琛炼制出的药物之后,果然并未醒转,亦未见有丝毫起色。傅钧为此忧心忡忡,守在秦湛身畔寸步不离,却也一直无计可施。
就这样一直等到了七日过后的午时,秦湛却突然苏醒过来。
见到秦湛终于睁开眼睛之时,傅钧霎时间心中确切地浮现出一丝惊喜,然而一瞬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挥之不去的沉痛与郁愤。
整个胸腔仿佛被强行塞入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呼吸情不自禁地微微急促起来。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秦湛目光一转,似乎看出了他此时激荡不已的心境,陡然轻声说道,语调温柔至极。
傅钧闭了闭眼,方才勉强压抑住汹涌澎湃的心潮,开口质问道:“你……究竟得的是什么病症?竟然连百病可治、无伤不愈的九转归元丹也无丝毫效用?之前你说不会再有第三次呕血了,根本就是骗我的,对不对?”
此时傅钧的声调已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微微颤音,显然情绪激动之极,已经无法克制,形于颜色。
秦湛安静了一下,倏而轻轻叹息一声,道:“只怕这便是……施展回溯时光之术所需的代价了。看来我还是小觑了它的威力,对不住。”
“真的是回溯时光之术么?”傅钧难以抑制般地反问了一句,双目紧紧盯着秦湛的眼睛,似乎不欲错过秦湛神色间的任何一点微妙变化。
他只要一想到之前在翊阳山上,应丹昀对他提及回溯时光之术时的讶异,言语中的暧昧不明,便始终无法安下心来,直觉秦湛所言并非尽是属实,似乎还隐瞒了什么至关紧要的信息。
“……”秦湛默然不言,目光愈发幽深如深浓夜色,其中情绪隐藏至深,仿佛滴落入海中的一颗水珠,早已与浩瀚大海融为一体,让人无从辨析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傅钧见状,便已明白即使到了此时此刻,秦湛终究还是不肯说出真相,心中顿时不知是何等滋味,心田仿佛被浇灌了一大瓶足以融化一切的腐骨液,所有感官皆已麻木了,只余下一片空荡荡的虚无。
“你知不知道,你再这样下去,可能真的会……身死。”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傅钧的声调毕竟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几分。
他在此时也终于恍然醒悟,先前七杀会贸然出现并对秦湛苦苦恳求,不是秦湛口中宣称的危言耸听,而是真的因为秦湛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极其糟糕的地步了。
七杀对秦湛的态度一直敬若神明,那样的担心之情若是虚假,做戏的本事也未免太高明了。
“……知道。”秦湛语音极轻极柔,微微抬起下颚,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傅钧的面容,双眸中光华流转,温润犹如暖玉一般,令人如置身于和煦春风之中,其中更是流露出无限温柔眷恋、爱怜珍惜之意。“我若一朝身死,你便真正获得自由了,再也不会有人如我这般对你欺瞒诸多。”
傅钧口中微微苦笑了一声,道:“你也知道你对我欺瞒诸多?”
时至如今,他对秦湛已经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怨恨愤怒,唯独只剩下深深的无可奈何。
“对不起。”秦湛又一次轻声道歉,微微侧首,眼中仿佛闪过一道凌厉如利剑的寒芒,意味不明地低低自语道,“可我……是真不甘心……就此放手……”
傅钧静静听着,只觉得心头渐渐涌上一阵剧烈疼痛,胜似万箭攒心,竟是难以忍耐。他不想此时在秦湛面前失态,蓦然站起身来,转身走出碧华洞外。
当夜子时,眼见秦湛已经睡下,肤色在透射进洞中的朦胧月光下愈发显得青白而没有一丝血色,傅钧默默凝注了秦湛片刻,霍然起身走到洞外,反复徘徊,步伐虽然始终无声无息,却流露出一丝焦躁不安的心态。
不知过了许久,借着夜风的刺骨寒意,傅钧稍稍平复了一下心境,正打算掉头返回洞中,却在此时,只听身后似乎响起了一丝夜风吹动衣袂之声,虽是细微几不可闻,但却瞒不过傅钧的耳朵。
傅钧立时转过身去,只见眼前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名身着青色衣袍的男子,仪表瑰玮,态若神仙,正是应丹昀。
“你为何会突然来到此地?”傅钧不由立刻质问道,心中暗生警惕——虽然先前应丹昀对他是有过援手,但应丹昀对秦湛的态度一直颇为暧昧不明,似友非友,似敌非敌,傅钧便也无法单纯地把应丹昀当作一位和蔼近人的前辈高人。
“秦湛他还没有告诉你真相么?”应丹昀对他的态度似是不以为忤,只是仍旧不答反问道,“不过也没有关系,以他眼下的情况,再过不了多久,这个世界便会迎来一场天翻地覆的变化,到时候你便能知道一切了。”
话到最后,应丹昀竟还微微笑了一下,笑容如春雪初融,秀色动人。
傅钧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见眨眼之间,应丹昀整个人却已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