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叔手脚麻利,很快指使下人将夜凤青吩咐之物通通打点好,搬进了毡房。
毡房中央,一只大的澡桶,盛满热水,洒上花瓣。
几道屏风相隔,将澡桶成半圆弧形地围拢起来。
苏茉身上仍穿着一身破旧的平民服装,在阁楼里沾来的一身腥咸血臊的气味浓郁刺鼻,她藏在屏风后头,三下两下把自己扒光,泡进澡桶里,舒服地叹了口气,一抬头,盯着那穹顶,想了想,朝外头唤了一声:“嗯,是常叔对吧?能不能麻烦你把穹顶摘开?”
这时常叔侯在毡房门口,听得这样一声叫唤,愣了一愣。
季九望天,“爹,她这是想要干啥?”
然而一道身影比他们的想法更快,季九一睁眼,惊呆在原地,只见晋王飞上毡房,亲自把厚厚的穹顶揭了开去,便又飞身落回地面,拍了拍袖上灰屑。
“爷!”季九刚一凝神,正打了个千,就听得里头传来那女子的笑音,“这样好,这样洗澡时还能看星子……”
季九一听,吃惊又惊奇,这倒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又想着那画面,咳咳,不由面上一红,赶紧把龌龊想法收起,默念三声不该不该。
夜凤青拂了拂袖,“常叔,季九,你们退下,本王通传你们再进来。(百度搜索网更新最快最稳定)”
说罢,他便身躯一弯,掀开毡房的门帘走了进来。
苏茉一个人在里头洗得欢畅,她把头靠在浴桶上,仰望着漫天星斗,水温驱走了寒意,并不觉得冷,一身不知为何而来的疲倦,在热水中渐渐的流散。
只是突然脑里一疼,她下意识捧住了头,脑海晃过一个模糊影子,是,太子?
苏茉心底一惊,那感觉让她又痛恨又难受,难受得不愿去多想一点!她想她一定是非常憎恨那人,才会一想到他,心口便呼吸不上来!
把自己滑入澡桶,整个浸入水里,捂住耳鼻,试图借此驱赶走那些模糊而让她难受的画面。
忽然间哗地一声水响,她被一双臂膀猛的捞了出来。
“茉儿!”
夜凤青走进来,唤了苏茉两声,不见她回应,心下一惊,绕过屏风便闯了进来,只见澡桶里无人,顿时一下惊怒异常,待定睛一看,水面浮着海藻般的长发,夜凤青呼吸一窒,跨上来便从桶子底下将人捞出。
晶莹的水滴顺着苏茉白皙如脂的身子滑落,一头乌黑的长发,如水藻般一缕缕贴服地掩在她的胸前,这般欲遮未遮的模样,反是诱1惑至极,一副娇好的身段便尽数坦在夜凤青眸光之下。
烛光微曳……
夜凤青喉中微微一紧,深邃邪佞的眸子里,隐隐簇起两丛炽热的火焰。
“茉儿,你在做什么!”嗓音变得暗沉粗哑,隐抑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和怒意。
被水一泡,苏茉神智更是模糊,此时教夜凤青提拎出来,呛了几口水,咳得一张脸通红,微惊失措,“阿青,我头……很疼。”
见她捧着脑袋,面色微微发白,夜凤青一震,袖手一翻,凌空抓来一件挂在屏风上的干净外裳,裹了苏茉的身子,将她抱出浴桶,安置在榻上。
“那个人……那个人,我不想见他,我恨他……”
“我的头很痛!”
苏茉捧着头,双眸血红,痛苦嘶叫起来,夜凤青凤目一沉,将苏茉猛地押进胸膛搂紧不该如此,连心蛊已种,她的心与他息息相印,她不该再这样想起那人,引起如此大的反应。
夜凤青沉痛一笑,她竟这样爱上太子吗?爱到即使中了连心蛊,也忘不了那个人。
不,不会,他不允!
待连心蛊更加成熟,她的心里必然满满的都只有他。前生今世,他要她的心里只有他!
云兮,云兮……你可知背负着两世的痛恨有多苦?
这一世他绝对不会再重蹈前世的覆辙,她必然不会被任何人抢走!
“茉儿,不会,不会,本王不会让你再记起他,更不会让你再见他!”搂紧怀里的人,夜凤青的心如箭扎过似的又恨又疼,凤目里一片残佞的冷厉!
“皇叔,不要碰她!小白小白!”
猛的打开双眸,往身旁摸去,却抓了空。
“太子。”一个声音低微响起。
夜惊兰缓缓凝了凝神,只见自己躺在榻上,身后垫着高高的枕靠,床头的人是百里虞和孟容,孟容拿过帕子,要为夜惊兰擦拭汗水,夜惊兰一手拂开,挣着就要下床,“为什么孤会在这里,还有,师父在哪,这是在哪?”
百里虞忙来搀扶,却被夜惊兰劈手推开,奈何夜惊兰才动了下,便不支地靠回了床头。
“太子,你郁急攻心,伤及肺腑,催发病情,又加上连日的奔波不眠不休,不支地昏迷了过去。”孟容的声音不急不忙的传来。
百里虞苦笑,硬着头皮道:“太子,容百里虞直言一句,切莫再动,你的身体必须得要休息才行,否则再触发太子体内的‘生生不息’,这时性命神仙难挽。”
夜惊兰阖上眸子,微微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急,不能慌,不能乱,更不能在此时逝世。
尽管一想到苏茉就在皇叔的手里,他素日的沉静内敛也荡然无存。
他枕在床头,缓缓睁开眼睛,轻声问:“什么时辰,孤昏迷了多久?”
“回太子,两个时辰。知太子心中挂记,小的施以银针,强行让太子清醒过来。否则太子这一昏迷,少说要三四日才能醒。”百里虞也稳了稳心神,沉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