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将看了看太后,一番踟躇,拱手回道:“回皇上,当月乃末将当值,那晚……太子确在营中视察了整整一宿。”
整个京畿大营,营中无数人见证,这武将虽明知是计,也不得不如实禀报了。
“不!不会的,这不可能!”纳兰可欣面如死灰,不敢置信,“那晚明明就是太子……可欣明明……不,不会的……”
……
这一幕变故,来得太快,以至于苏茉一直惊愣站在原地。
直到纳兰可欣传来惊慌的呐喊,才拉回她的神识,她吃惊的抬头看夜惊兰,余光擦过,又瞥见他身后,自夜瑾虹以下他身边的那几个亲随微微勾起的嘴角,她才恍悟是他布下的局吧?
只是这一局,他竟早早在出使半妖族前就埋下了这火线。
苏茉忽然想起,那日清早,他回到寝宫时,一身风尘仆仆,神色疲惫,浑身冰凉透顶,她这才明白,一定是他急着从京畿大营快马飞奔赶回来,冻得如此。
他快马赶回,是想在她晨起之前,还能抱一抱她吗?
苏茉砰然心跳。
跟着眉头一拧。既然如此,那晚,进了纳兰可欣寝宫的人又是谁?
一旁,苏如东等人,低头佞笑。
若明眼人还看不出来,这是太子导的一出好戏,便枉为人臣了。而这件事还绝没完。太子设计太子妃,显而易见针对的乃是太后一党。就不知他们还有何后招没使出来。然经过这几回,朝中谁还会认为,太子只是个扶不起的病斗?只是个温顺无害之辈?
众人只见夜惊兰面色寒鸷,声音冷冽,看着太子妃时全无半分一丝的怜悯,“本以为你知书达理,有世家门第的贤淑贞静,怎知你竟背叛于我,干出这等羞耻之事,来人,将太子妃暂行押入冷宫。”
皇帝怒道:“太子妃不知廉耻,与人私通,珠胎暗结,照太子所言打入冷宫,待找出奸夫,一并严惩!”
纳兰可欣听罢昏死在地。
皇帝又冷冷道:“将太子妃身边两名婢女也拉下去乱棍杖毙!”
那蕊儿香儿今早还做着美梦,转眼就要命丧黄泉。
她们不知,这皇宫中,容不得她们有一丝一毫的张狂自满。华丽的宫廷外衣下,本就是累累尸骨堆砌而成,又有谁曾一笑到最后?
冷宫。
听得一丝微响,女子从破旧的桌子底下爬出。桌上烛火微末如豆,一扇高高的窗户洞开,殿里殿外皆是黑森森的,沁着重重阴气,风幽幽拂过,送来一阵发霉腐烂的臭味。
那偌大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有白魅的人影,缓缓走进。
女子拼命的爬滚,用力抱住来人的脚,簌簌发抖着说,救我,救救我,我是太子妃,我是纳兰家的小姐……我不要在这里,我害怕,我怕……
却道这女子正就是纳兰可欣。
“把药喝了,我带你走。”来人声音轻柔,带着丝迷惑。
“药?好,好……我喝药……”抬起蓬乱的垢面,纳兰可欣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浑浑噩噩间,飞快抬手捧过药碗一口喝尽。
“我喝完了,救救我,带我走,我可以给你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碗跌碎在地,她复又去抱来人的脚,来人身量甚高,这时微微倾身下蹲,一袭白衣逶地无声。
末尾话音卡在喉咙里,纳兰可欣失声尖叫,扩大的瞳孔中映着一张鬼气森森的白面具,她拼了命的往地上退,惊得魂不附体,“你是谁?你是鬼!”
“华穆宫中,一夜欢好。你说,我是鬼还是人?”
纳兰可欣抖若风中秋叶,如恶梦惊醒,瞳孔猛然一张,骇道:“是你?你是谁,你为何要害我!”
“果然愚蠢的女人最是无趣。”
“不,那晚灯虽昏暗,可欣看得清楚,那就是太子!你是太子?不,你不是他,那你是谁,是谁,是谁?”
“这天下是棋,你我皆在此中,你不过是做了那一颗被牺牲掉的棋子。”
“棋子?”
“他亦是。”
白面具长袖一拂,似指了一下她的肚腹。
猛的一阵巨痛从腹下绞来,殷红的鲜血淋漓的从她衣裙下淌出,纳兰可欣捂着肚子,伸手一探,惊魂失魄,“血!血?啊血……”
乌鸦扑棱着,惊从树梢飞走。
是夜,东宫书房。
房间外隐着暗卫把守,裴光寿最后一个进得来,便把门关上。
此时房中除去孟容,余则人皆在此。待得裴光寿将门掩上,他们站在一起,方才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对上御案后坐着的人。
“先说冷宫。”
“是,太子。冷宫,那人已去过,太子妃腹中胎儿已教药打下,关了两三日,太子妃现已神智恍惚,那滑胎的药,另有锁喉功效,太子妃说话只会发音混沌,再难恢复。”
夜惊兰盯着李甫人,“太子妃?”
李甫人闻言一惊,旋即改了口,“奴才失言,今日废妃圣旨已下,纳兰可欣已不再是太子妃,只是一名罪妇。”
“说说宫外。”
“回太子,末将带人速去速返,已将大学士纳兰家整个宗族一并抄处,纳兰家上上下下五百多口,除去抗命及逃跑被斩者,余下皆已押入大牢,等候流放!太尉南宫家所缴罚银已充入国库,其长子今日被弓弦绞毙在廷上,南宫家兵权已入我等手中!”
“牧之,你做得很好。”
“谢太子,秦牧之誓言为太子尽忠效力。”
“嗯。”
“六哥。”
“瑾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