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愕惶恐还僵在那几个奴才的脸上,只剩下他们的眼珠子越瞪越大。
苏茉在他们面前冷笑:“莫说我欺了你们,这宫中规矩,原原本本,你们心中有数,如今竟敢在太子眼皮底下说道起主子好赖来,今日若我不罚你们,岂不枉做了你们嘴中的妖女?”
说罢,苏茉抬脚便朝书房走去,留下恼怒的一句:“童飞,替我给他们一番重罚!”
“卑职领命。”
那几个奴才神色惊惶,又乍见了童飞眼里歃血般的阴沉,和嘴角噙着的森冷,顿时脸如死灰,若不是被点了穴,便要吓得屁滚尿流。
玉珍心里正气着,不由地恨恨盯了一眼那些奴才,摇了摇头,提着食盒,紧走两步跟上苏茉。
一入书房,李甫人和三两名小太监闻声走出,李甫人紧蹙着额眉,面上神色略为复杂,刚道得一句“苏妃”,苏茉已绕过他,径直进入里间。仆一入内,便目睹正从夜惊兰怀中退开身的琳琅,夜惊兰的一只手,尚还环在琳琅的腰间。
她又淡淡扫了一眼案头,上面确还摆放着他的宵点,是琳琅做的吧?
进门前她还在想,那几个嘴碎的奴才,未必所言就是真,除非亲眼所见,否则她必然是不信的。进来后,琳琅一脸微微吃惊,然而他握在琳琅腰间的手,却始终没有退缩一下。
她脑海中空白了一下,心想,自己竟然还能十分冷静,她听见自己问:“夜惊兰,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吗?若还记得,那就解释一下,这算什么意思?”
琳琅原本绯红的脸上一白,似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苏妃,琳琅只是和太子一叙,这你也容不得吗?遑论他是太子,将来的皇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亦不可能专宠你苏茉一人!”
苏茉笑了一笑,眸冷如星,“我问的,不是你。”
琳琅浑身一震,脸色煞白,“你、”
“琳琅,你不懂什么叫爱,若是真爱了,别说七十二妃,纵然只另有一人,也是断然容不下的。”苏茉冷冷一笑,“你眼里的他,是太子,是未来的皇上,苏茉眼里的他,只是我的男人。谁道皇帝,谁道太子,便要心里装着那七十二妃嫔姬妾的?”
“还有,只是一叙?若只是亲人朋友间叙叙旧,苏茉倒也不是那心眼甚小的人,只是这叙旧,又怎会叙到搂抱在一起?”
琳琅被苏茉一番抢白说得无地自容,却又不知如何反驳,顿时羞愤得浑身直颤,双颊如火在烧,更向夜惊兰偎紧了一些。
琳琅腰间男人的手臂未松。
而他在盯她,眸光极深。
苏茉心下一笑,是委屈?是愤怒?是震惊?还是可笑可悲可恨?她抬头看着那个男人,眼里很酸,她忍着,直直望着他道:“夜惊兰,你不止一次说过,你心里只有我苏茉一人,你不会碰琳琅,这话,还算不算数?”
瞥见他凤眸之中一丝冷诮,看着他沉默的面庞和异常坚定搂着琳琅的姿势,她略带疲倦地闭了闭眼,自嘲一笑,还有些不可置信,心里头顷刻间竟是空空的回想着几天前,他还抱着她,对她说要封她为太子妃,说那是他送她的一份礼物……
猓陡然传来奴才凄厉的痛哭声,琳琅惊慌失色,夜惊兰薄薄呵斥,眉宇一沉,“怎么回事?李甫人,把人揪进来。”
“是,太子,奴才遵命。”李甫人深深皱起眉头,掠了一眼三人,旋即走出书房。不一会,当琳琅看着地上被打得齿落脸肿,面目全非,皮开肉绽,七窍流血的几个奴才,吃了一大惊,大声喊道:“是谁打的他们?!”
“是卑职。”童飞站出来冷声直言道。
琳琅一脸惊骇,“苏茉,他是你的人,是你下的命?你怎么能如此狠心,他们不过是几个奴才!”
玉珍忍不住开口:“琳琅姑娘,是这几个奴才辱骂主子在先,娘娘才惩罚在后。奴婢以为,这罚还轻了。”
琳琅泪水扑簌着往下掉,痛心道:“他们跟了我一段时日了,忠心本分,素日里待我也是极好,苏妃娘娘何必,你有气,冲着琳琅来就是,何苦拿他们来开刀!”
“琳琅,先别哭。”握在琳琅腰间的手,扶上琳琅的肩。苏茉看着夜惊兰,他正用衣袖,为琳琅拭泪。
她直直的看着地面,心里轻轻一笑,漠漠地转过身飞快往外走。
“站着。”谁知背后,男人冷冽的声音挟着愠怒传来。
苏茉却不听他的,然而夜惊兰冷魅道:“你敢踏出书房半步,孤便杀了长孙童飞。”
她步伐一蹙,怒极反笑:“夜惊兰,你是不是还要我向琳琅道歉?那你最好连我也一块杀了。”
说罢,她果真头也不回快步走了出去。
不知奔出了多远,才有泪水迎风从面上落下,她停下脚步,抬头只见星空无垠,花香轻扬。
那日,他还在为她择花……
那日,他还在对她说,若她想,他会让琳琅离宫。
在那样她和他激烈的爱恨之后,她原本以为已握住了此生的幸福,转眼竟就物是人非,燃成灰烬,一切快得如此猝不及防。苏茉心里苦苦的笑着,在在都是那涩涩的疼痛翻来覆去。是她从来没懂他过?还是那些话她根本不该去信?
疼到了极致,意识反而更加的清醒,脑里划过什么,苏茉猛的告诉自己,不会,不是,那些她和他经历过的,又岂能是假?
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是那面他送她的,深潭之下取来的古镜。
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