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良有道:“朝廷定下是文萃科举,就应该点评时文,讨论经学。”
孙继皋道:“我们当然说文萃科举,但诸位想书肆里那经世文编,科考大全,同样说的都是这些。”
“而所谓报纸在于新,在于快,我们可以在每年乡试,会试,殿试时谈文章,从礼部,都察院看来,我以为还是在于眼下读书人最关心的事上。”
萧良有点点头道:“此言极是,我们还是听一听后辈们的见解吧!”
听了萧良友的话,方从哲,叶向高,孙承宗他们都是起身施礼。
方从哲先道:“学生窃以为皇明日报确实先声夺人,其社论采用确有亮点,但我们翰林院不必讲大道理,如这样的社论,实可以不必采取,因为这样的社论懂的人自不用他们多说,而不懂的人说了也是白说。”
林延潮赞赏道:”说得好,皇明日报的社论乃朝廷向官员士绅他们吹风,我们若亦步亦趋,则失了先机,既是办报就一定要有自己的特色。”
“我以为我们可以将朝廷之政策道出,详述,如果并非必要,不要将自己的想法揉入其中,就算一定要说,也要客观公正,不偏不倚,不群不党,让读报之人从中听到自己的声音。”
听了林延潮的话,众人都是目光一亮,露出深以为然之色。
叶向高道:“储端之言,发人深省,正所谓公论出自科道,我们翰林院不比都察院,不能替都察院发声,而贸然评议容易与都察院的时报意见相左。”
“当然如此并非一个取巧之道,也并非一个符合读报之人心思的办法,但是久而久之,大家会知道我们的立场,明白我们的苦衷。”
林延潮继续定调子:”还有一事,我们翰林院的文章不在于文赋,更在于可读,我们不怕别人嘲笑我等翰林写的文章,如何不入流,如何看起来像给平民百姓所读的文章。”
“因为我们的心思在于观点上,文章一定要犀利,能切中要害,甚至直指时弊,同时我们也好常怀宽容之心,只为读报之人开拓眼界见识。”
孙承宗道:“我明白储端的意思,我们的报纸就是面向举人,国子监,生员,此上不足下有余。”
“既面向士人阶层,但又要愚夫愚妇都能理解,所以翰林院的报纸,不必高高在上,而是要让每个读书识字的人都可以看得懂的,重点在于开拓见识,增广见闻。”
众人都是抚掌道:“正是如此。”
李廷机问道:“不知储端以为,我们翰林院的报纸以何为宗旨?”
林延潮想了想道:“就以一首诗吧!”
众人一并道:“愿闻其详。”
林延潮当下挥墨直接写在一张纸上,众人齐看后都是叫好。
但见林延潮写的这首诗是:
九州生气恃风雷,
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
不拘一格降人才。
诗当然是好诗,众人不禁心情激动,孙承宗向林延潮问道:“敢问储端天公何意?”
林延潮道:“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天公就是天下亿万万百姓。我在翰院时常言,欲中兴则必变法,然而欲有治法必先有治人,这治人从何而来,在于开启民智,天下读书人的觉醒!”
“天子求贤若渴,故开科举求才于天下。我们这报纸就是开一扇窗,开一扇门,让天下读书人都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他日为治世之才!”
正在林延潮说话之间,袁宗道则是默不作声将林延潮写的诗拿起,赞叹了几句,然后看四周无人在意,悄悄地塞进了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