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甄老爷甄夫人二人相询,张绅也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
张绅勉强地道:“大姨夫大姨妈放心,这林三元得罪了朝中大臣。眼下是天子降罪的旨意。幸好,我们方才没有答允,这才躲过这场祸事。”
听张绅安慰的话,甄老爷甄夫人一并点头,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来。
甄夫人自我安慰道:“这一饮一啄自有天数,幸亏我们没答允。”
甄老爷后知后觉地道:“还是夫人高明啊。”
三人这才说完,却见林延潮与两位宦官在那谈笑风生。
孙隆马广一脸殷勤地道:“天子亲旨马上就到,还请状元公速速备上香烛案几,好迎旨谢恩啊!”
林延潮点点头,命家人在正堂摆案。
林延潮知旨意就在这两日上门,故而早吩咐陈济川事先准备了。
所以这圣旨突然上门,林府上也没有手忙脚乱,下人立即将香案设好。
孙隆,马广奉承道:“状元公,真是治家有方啊,丝毫不乱。”
林延潮笑着道:“让两位公公见笑了。”
张绅见此有些情况不妙,这若是上门问罪的,哪里有这么和颜悦色的。
张绅当下对甄老爷甄夫人道:“大姨夫大姨妈,我们不要被林延潮牵扯进去,还是先走一步!”
甄老爷甄夫人点头称是。
三人正要开溜,这时孙隆一斜眼瞧见了道一句:“慢着。”
三人停了下来,孙隆向林延潮道:“状元公,这三人是谁啊?”
林延潮看了三人仓皇之色,笑了笑道:“哦,他们是亲家,正好上门做客!”
孙隆点点头道:“那正好,亲家也就是一家人,一并迎圣旨吧,也是共沐天恩啊!”
听孙隆的话,甄老爷甄夫人哭得心情都是有了一并心道,完了,这回跑不掉了,要跟着林家一并受连累了。
“圣旨到!”
门外喊至,但见张宏,张鲸两位太监皆是步入门内。
明朝宦官权势之大,众所周知。
比如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被称为内相,论权势与首辅张居正可分庭抗争。
至于张宏,张鲸二人的权势地位虽与冯保不是一个量级上,但与文官里的六部尚书也是可以相当的。如兵部尚书张学颜就与张鲸兄弟相称。
不过这宦官权势,没有文官稳固。
比如文官就算罢官,但官场上关系还在,有座师同年故旧这等关系网,日子过得还是一样舒坦。
明朝的文官可以不卖皇帝面子,一个不爽咱就挂冠而去。
但宦官不同,宦官一切权力来自于皇帝,若有一天圣眷不在了,对于宦官而言,就如同末日了。所以不少权监都是在位时作威作福,一旦圣眷不在,失败倒台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张宏,张鲸二人入内后就行宣旨。
读旨的是张宏,张宏乃司礼监秉笔太监,分管司礼监经厂。
张宏为人秉直方正,素为皇帝太后器重,不似其他太监那般只知迎合天子喜好。
张鲸是张宏的干儿子,不过张鲸为人与张宏却恰恰相反。
张宏手持圣旨,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至于张鲸一进门就抢着与林延潮点点头。
孙隆马广请张宏至香案后,张宏道:“前詹事府左中允兼翰林院侍讲林延潮听旨。”
林延潮搀扶着有身孕的林浅浅正要拜下。
张宏先道:“陛下下旨前曾叮嘱过咱家,说中允夫人有孕在身可免跪礼,站着接旨就好了。”
张宏素来不苟言笑,在宫里太小太监都是惧怕,但这一番对林浅浅却是和颜悦色,十分的慈祥。林浅浅闻言不由又惊又喜,看了林延潮一眼。林延潮对林浅浅笑着点点头,让她站着就好了。
林延潮此刻也是感叹,小皇帝真是个细致周到之人,不说自己身为臣下感动的不要不要的,就是凭着这一点来泡妞,也是手到妞来啊。
于是林浅浅向张宏欠了欠身道:“奴家谢过陛下天恩,也谢过公公。”
张宏徐徐地点了点头,然后展开黄缎圣旨。
宣旨时说了一大通,这都是翰林起草的,在场除了林延潮,甄老爷外多听不懂,但到了最后官复原职四个字,都是听得明明白白的。
得知林延潮官复原职后,林家众人都是一阵欢喜。林浅浅频频看向林延潮,脸上浮出甜蜜之意。
至于甄老爷甄夫人二人则是脸都白了,自己方才还向林延潮提让林延寿入赘,不就是趁着林延潮现在被罢官的困境之时。
眼下看这局势不仅林延潮官复原职,而且天子对他的这份赏识和器重,古往今来哪个大臣能有的。
天子给林延潮下一道旨意,甚至还考虑到他夫人有孕在身,让他夫人免于跪地接旨。这岂止是臣子简在帝心,连家人也跟着爱屋及乌了啊。
经过方才一事,甄老爷甄夫人这才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荣华富贵从眼前错过不说。以后林延潮若是得志,会不会因今日之事对甄家进行报复?
圣旨念完后,林延潮当然叩谢皇恩。
张宏方才脸上的肃然之色,也是没有了,笑着道:“林中允,吾在宫中十年,还未见到哪位大臣,能如你这般得陛下器重的。林中允切不可辜负了天子对你的期望。”
林延潮恭敬地道:“陛下荣恩,微臣唯有犬马报之。张公公提点之言,下官自当谨记在心。”
张宏闻言点点头。
这时张鲸也是上前向林延潮笑着道:“这一次本来吏部言要补日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