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常横也有些唏嘘：“当年若不是他父母执意要摆脱皇族召唤，秘密喂养巨兽被皇族发现，族长也不会以族中极刑处置……他亲眼目睹了父母受尽酷刑而死，自然是恨意难消……我还记得他离开时的赌咒发誓，双眼赤红目眦欲裂的样子……”
“赌咒发誓说定要杀死能召唤山鬼族的皇族后裔么？”
常横低头不敢看着慕容峻，低声答道：“是……”
慕容峻并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而是轻声说道：“为了等待可能出现的皇族召唤，你们隐秘地生活在穷山恶水之中已有很多年了吧？”
常横听到这个问题似乎有些不能自持，情绪略略激动，但很快压制下去，谨慎答道：“自大昭立国开始到现在这七八十年间，我们山鬼族人，从未在人世间留下踪迹。当初的约定和承诺，我们一直牢记在心：若有召唤立即出现，若无召唤形同消失。”
慕容峻心中一片哀凉，只因当年恩义的一个承诺，竟让偌大的一族人隐姓埋名避世生活了这么多年，也难怪其中有人想摆脱这无望而拘束的命运，想走出去看看去体验这繁华的人世间。
常横见慕容峻很久没有说话，心中忐忑不已，缓缓开口说道：“王爷莫要担忧，我族人定守约重诺，断断不会再出现从前之事，至于赤鹰，即便倾尽全族之力，也定能……”
“如果你们不再受约定的束缚，”慕容峻打断了他，说的却是另外的意思：“会去过怎样的日子？”
常横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也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怔怔看着慕容峻。
慕容峻也不着急，只是说：“你仔细想想再答复本王，这个不急。”
常横点头称是，似有犹豫地谨慎说道：“我已与族人商定了除去巨蛇的方法，虽然艰险却也有几分胜算，只是……王妃在赤鹰手上，若是赤鹰以此相胁……”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缓缓开口：“王爷是否愿意——弃车保帅？”
慕容峻半响没有回答，常横有些不敢去看他的表情，生怕他已震怒。慕容峻深深呼吸，声音已经沉静下来：“在何种情况下，族长会舍弃家人？”
常横已觉方才失言，连忙答道：“惭愧，是我多此一问了。”
“本王大略也能猜到你的为难之处。”慕容峻没有任何责怪的语气：“你所说的有几分胜算的艰险之法，只怕威力巨大，难免伤及无辜，而赤鹰和那条巨蛇是必须除去的，以免害死更多无辜的人。所以，本王给你一个承诺：但求你族尽力相助，无论结果如何，本王绝不怪罪，并将与你们一起承担。”
常横脸上已现感动之色，一直以来族中流传的都是恩族只会召唤利用，不顾念族人性命，若任务失败则大肆责怪并不断延长召唤时间。而眼前的荣亲王，却似乎与传闻中的狠辣无情十分不符。
慕容峻并不知常横的心思，继续说道：“赤鹰所求是本王的人头，如若能保全王妃和你族人性命，以及屋外这些守卫和铁骑，族长请一定不要犹豫。”
常横一惊，慕容峻补充道：“族长放心，不会让你们担上屠戮恩族的罪名，本王自会给自己一个痛快。”
“王爷！”常横手足无措不知要说什么才好，慕容峻却压根像没事儿人一样，淡淡说道：“你去准备罢，本王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
常横眼中隐隐有雾气升腾，更加说不出话来，只能深深拜下去行了叩拜大礼，恭敬地退了出去。
慕容峻感觉十分疲累，闭上眼睛靠在椅背养神，封平轻轻走进来，依旧默默站在他身边。慕容峻没有睁眼，低声问道：“那件十二色玄玉手串，你知道我收在哪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