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生活是单调的,花迟每日里最常做的事情便是面对着小窗口,让那唯一射进来的阳光照在身上。
四下里很静,似整个牢房只有她一个人一般。
“远看是府宅,近看是牢房,都说这里好,老鼠蟑螂四处跑。”花迟自己寻乐,不想到引起墙角处一声嗤笑。
她惊呀的向隔壁看过去,进来两天了,可没有发现那里有人,莫不是闹鬼?
她壮着胆子,“是人是鬼?”
等了半响,没有得到回音,她暗想定是听错了,才吁了口气,哪知那声音莫名的传来,“你的诗很意境。”
是男人的声音,莫不成是男鬼?
花迟瞪大了眼睛,身子往阳光的地方又移了移,“你别吓我,我可是茅山第九百代传人。”
“嗯?”对方显然没有听懂她说的是什么。
不过这一轻声,却让花迟松了口气,若是鬼怎么会不知道茅山道士呢,那只能说明是人了,还好还好还是鬼。
她起身走到铁拦处,借着窗口的光线,一眼就将牢房里扫入眼里,哪里有人,除了一堆草,呃、、、好吧,她确实没有注意到草堆。
细看之下才发现,那草堆里埋着一个身子,只腿露在了外面,其他的全埋在了草堆里,花迟扯了扯嘴角,这人、、、
“喂”她叫了一声,对方没有理她。
她忍不住又道,“你说我的诗做的好?”
总算找到人说话了,对方不语,花迟自己唠了起来,“那是当然,这意境也只有我能做出这么好的诗来,不是我吹,换个人进来也做不出来。”
那人又笑了,可花迟就是觉得这笑不是耻笑,而是慧心发自肺腹的笑,“是啊,被关在这里,也只有你还有心情做诗吧。”
花迟想想也是,“其实人生如戏,好的时候就跟拉屎一样容易,不好的时候就跟吃屎一样难,快乐也是一天,不快乐也是一天,难不快乐的过呢。正如你看到自己的胖,却忘记了这种胖也是暂时的,若你有横心,就会减下去,却总好过你矮,那却是努力也没有用,因为是终身的一样。”
说完这些,牢房里又是一静。
花迟也一笑,“我就随口一说,你听懂了就往开了想,听不懂呢就算了。”
这样的话现代人听或许能明白,一个古人怕是要难了。
草堆动了动,男子才低哑的回道,“我明白了,谢谢你。”
这些也不过是花迟在现代听到旁人说的,哪里是她自己悟出来的,被对方一谢反而不好意思了,忙说客气才又热情道,“你犯了什么罪?若是轻,我就让我母亲出面,放你出去吧。”
听他的声音也不似坏人。
男子显然又是愣了一会儿,回话到是比先前快了许多,“我、、、偷了东西,不过谢谢你的好意了,我会没事的。”
最后的语气是肯定的,花迟到也真的放心下来。
至于男子这一方,不用也知道花迟的身份,这几天丞相亲自来探视过,又说过那番话,男子就住在隔壁怎么会听不到呢。
刚有个能说话的人了,下午牢房也打开了,看到红枝欢喜的脸,花迟知道她终于可以出去了,心下欢喜又带着几分失落,临走时还不忘记和身后的人道别,没有得到回声,花迟心里知道他是听到了。
路上,在马车里,红枝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花迟拍着捏她的脸,“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扭捏了,有话就说吧。”
红枝的眼一红,泪先掉了下来,花迟吓了一跳,忙掏出帕子给她擦泪,“这是怎么了?”
“秀,夫人没了。”红枝说完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花迟一愣,扯出一抹笑,“你说夫人没了?是什么意思?”
红枝用帕子捂着嘴,“秀,你、、你莫吓奴婢,夫人去时最不放心的便是你。”
“红枝,你在开玩笑对不对?”花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只觉得头嗡嗡作响,泪也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这样的伤心有真正的赵花迟,也有她自己的那份愧疚吧?
“秀,秀,你莫吓奴婢,说句话吧,秀、、、”
花迟看着拼命摇自己的红枝,还有那一张泪颜,脑子一片空白,片刻之后,才寻回神智,面无表情的看着红枝,“夫、、、是怎么没的?”
红枝呜咽的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秀被关进大牢后,夫人就直接去求了皇上,皇上也应下待长公主的气消了,就放秀出来,哪知长公主听了,就带着人到府上去闹事,夫人一直跟长公主陪罪,长公主也不饶,随手推了夫人一把,夫人头正好撞到了柱子上,就这样、、、”
“皇上怎么说了?”花迟神情凛冽,双目直视窗外。
红枝咬着唇,“皇上怒斥了长公主,追封夫人为伯侯,让秀继承侯位。”
“那就是说没有处罚长公主了?”
红枝偷偷看了秀的一眼,微微的点点头。
花迟冷笑两声,心里一片冰凉,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不过是笑话罢了。
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暗影的声音,“秀,到家了。”
红枝先跳下马车,伸手欲扶着,花迟却避开她的手,尽自跳下马车,望着丞相府,不、、、可换了伯侯府的府牌,上面挂着白灵,守在外面的护院腰间也缠着白灵,不用说也知道府上有人去世了。
“秀,进去吧,夫人还等着秀呢。”红枝说着又落下泪来。
花迟点点头,“是啊,我该进去,母亲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