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羽纤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身子很轻，轻飘飘的，像是荡在了空中……她甚至怀疑自己已经死了，是一丝游魂在人间飘荡，对俗事恋恋不舍。
然而后来她发现自己还活着，她抬起了自己的手臂，然后她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她多么希望，多么多么希望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魇，梦醒了，她躺在床上，肚皮还是鼓的，孩子还在……
然而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此时此刻，她瘪瘪的肚子，松垮的肚皮提醒着她，孩子没了，没了……
“孩子……”苏羽纤自言自语，说话时，她的两腮忍不住的抽搐，“孩子……”她直勾勾的瞪着一对眼睛，那美丽的杏眼如今变得空洞，眼睛里的幸福不见，只剩惊恐、惊恐，以及蚀骨的痛楚。
“娘娘，您醒了？”刚刚回来侍奉的鸳儿听到了动静，就走了进来，她把床帘子掀开，挂在了挂钩上，昏暗的烛光就打了进来，照在了苏羽纤苍白如纸的脸上。
苏羽纤似没听到她说话一般，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瞪着床顶的帐子，她的眼睛向两股泉眼，泪水沿着眼角不断的淌下来，落在绣花的软枕上，将精致的梅花刺绣****。
“娘娘，太医说了，您不能过度伤心，要保重身子……”鸳儿说着，眼圈就红了，她把苏羽纤的被子往上提了提，还帮她掖了掖被角，“您哪里还不舒服？”鸳儿问她。
“鸯儿呢？”沉默的苏羽纤突然问她。
鸳儿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何娘娘醒来不问孩子，不问皇上，不问苏侧妃，却问一个宫女？
“鸯儿？”鸳儿想了一想，说道：“原本奴婢与鸳儿一起要从春晖宫回来的，可梅若姑姑说，云侧妃刚刚小产，需要人手，就把鸯儿留下了。”
苏羽纤深吸一口气，又问她道：“苏羽柔呢？”
她从前在宫女面前唤苏侧妃“柔儿”，这是第一回，她叫苏羽柔的全名。
鸳儿有些心慌，觉得醒来之后的贵妃娘娘像换了一个人，“苏侧妃她……她身子不适，在偏殿歇着。”
苏羽纤不再说话，依旧死气沉沉的瞪着床顶，像是思考，也像是在发呆。
“娘娘，您先歇着，奴婢这就让人去乾元宫传信。”鸳儿说着，就要往外走。
“不。”苏羽纤打算了她，“去，叫柔儿进来。”
鸳儿愣了一下，“欸。”她回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苏羽柔才跟着鸳儿进了内殿的门。
她生怕姐姐醒来后觉察出什么，所以纵使担心，她还是一个人躲在偏殿，一边听着正殿里的动静，一边自责又后悔的暗自垂泪。
苏羽柔进门时穿了一件月白色深衣，同色的外衫不带花纹，似刻意一般，用白色缅怀着一个已然逝去的生命。
她的眼圈很红，一看便知她哭了许久。
进门后，苏羽柔显得有些局促，她站在床边，对苏羽纤福了福身子，低低的唤了她一声，“姐姐。”
苏羽纤没有回应，她依旧盯着床顶看，对鸳儿说道：“你先在外殿候着，别让任何人进来，本宫要同柔儿说说话。”
“是。”鸳儿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鸳儿的脚步很轻，在沉寂的内寝殿，却显得突兀，脚步声越来越远，紧接着，关门的“吱呀”声彻底将这里与外界隔开。
内寝殿里只剩苏羽柔与苏羽纤，只剩空旷与寂静。
呼吸声此起彼伏，苏羽柔的有些急促，苏贵妃的却平缓的接近于死寂。
“柔儿，你同他们怎么说的。”苏羽纤问她，虚弱的声音听不出她的情绪。
苏羽柔跪坐在床边，回答道：“姐姐放心，柔儿已经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了白翎儿身上，是她拉姐姐入湖的，是她害死了姐姐腹中的孩儿……姐姐，你放心，太后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许是愧疚太深，苏羽柔在说话的时候，眼泪接连掉落。
“还我一个公道。”苏羽纤默念，有些自嘲，有些讽刺，有些悲凉。
然而此时的苏羽柔并没有体会到苏贵妃最真实的情感，她以为姐姐是放了心，所以，急忙附和：“对，太后一定会还姐姐一个公道。”
苏羽纤的目光终于从床顶移到了苏羽柔的身上，那眼中浓浓的疑惑与愤恨，骇得苏羽纤跌坐在了地上，“姐姐！您……您怎么了姐姐？”
“柔儿，我在宫中这几年没有白活，是谁害了我，我清楚地很。”苏贵妃脸上突然浮起一丝诡异的笑，令苏羽柔胆战心惊。
“是不是太后？不，若是她，会更直接一些。”苏贵妃脸上的笑容放大，似乎在享受着分析的乐趣，“那大概就是云曦了，她做事总喜欢拐弯抹角，总喜欢把事情变得复杂。”她笑着，笑着，眼泪就又淌出了两行泪。
此时此刻，她的笑容早就没了以往的美丽，过度上扬的嘴角，眯成一条线的眼睛，以及紧紧皱起的眉头都让她的笑容显得可怕，狰狞。
“姐姐，姐姐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苏羽柔从地上爬起来，从袖口抽出帕子，擦着苏贵妃眼角的泪，“姐姐，你不要哭，不要哭……”她明显的有些无助，苏贵妃的眼泪让她心底的防线崩溃，她好想对姐姐忏悔，好想说出她心里隐瞒着的一切，好想对姐姐说一句：“对不起……”可是她不能。
她还是怀着一丝的侥幸，想在姐姐的心里维持着曾经的美好。
然而苏羽纤接下来的话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可是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