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宸望着月华远去的背影,本该觉得欣喜,或者如释重负……
白翎儿以北狄国公主替月华嫁他,这并非不可能,毕竟他与月华的婚事,萧允墨一直反对……
然而玄宸此刻的心情复杂,他的腿动了动,想要迈出一步似的,却又死死的抓住地面,他变得游移不定,原本不是问题的事情,在这一刻突然成了问题。
他竟然不知不觉的,对整天跟在他身边的月华有了些在乎,这无疑是对翎儿的一种背叛,他一直以为,自己对于翎儿,是绝对的专心。
“翎儿。”玄宸有些痛苦的唤他,如水的眸子里,除了满满的情意,竟还掺了些许愧疚,“翎儿,朕……”他向翎儿走近一步,大胆的伸手,将她卷入怀中。
他紧紧的,紧紧的拥抱着她。
慕容昭以为翎儿会挣脱,他清楚的,白翎儿对玄宸无意,只是翎儿这一回没有挣脱,她的两只手,软软的像藤蔓,攀上了玄宸的腰际,紧紧的回抱他。
那软软的藤蔓,像爬到了慕容昭的心上,收紧的同时,勒得他疼,疼到无法呼吸,他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的收紧,胸中的一口气向上翻涌,他的嗓子火辣辣的,一种咸腥的味道蔓延上来,他慌忙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迈开脚步,朝玄青的方向走去。
玄宸第一次得到了白翎儿的回应,同样热切的拥抱,他本该欣喜若狂,然而一种淡淡的失落占据了他的内心,让他的心空空的,不知如何填满。
如果月华不走,他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在意她。
“其实,你已经喜欢上了月华,对吗?”白翎儿问他。
玄宸拥着白翎儿的胳膊再次收紧,生怕她离开一般,“不……”他低声否认,翎儿就在眼前了,她终于松了口,要嫁他,他怎能让这机会就此溜走,“不。”玄宸的语气变得坚定。
眼前的少年,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他的感情有些偏执,也无法真正认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白翎儿觉得她有必要在离开前,让玄宸看清自己的心,她要让这个善良的少年,连同那个可爱的姑娘,获得她再不可能获得的幸福。
“翎儿,朕娶你。”玄宸说。
“真傻。”白翎儿低低的开口,说他,也像是在说自己,她感觉得到,慕容昭已经离开了,曾经那么爱吃醋的他,此时此刻,对于她和玄宸的亲密举动,已经无动于衷……不爱了,他真的不爱她了……
玄宸觉得胸前温温的,他低头,果然看见她脸上的泪痕,“你何尝不是。”他轻声叹了口气,带着些无奈,从这泪水中,一点一点的,接受了她永远无法爱他的事实。
白翎儿吸了吸鼻子,仰头,对他说:“所以你就别再傻了,月华真的爱你,现在,你也在乎她了,你们才是合适的一对,又何必固执的在我身上浪费功夫?”
“翎儿,我……对不起……”玄宸有些愧疚的看着她,他的游移不定,被翎儿一语道破,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自己不知不觉的移情别恋,让他有种无颜面见她的感觉,他一向以为,翎儿是他唯一爱的,永远永远……可是月华的突然闯入,让他的感情转移,这,不对……
白翎儿觉得玄宸十分可爱,这男孩儿竟会觉得愧疚,他可一直是单恋啊,移情别恋是自由,有什么可惭愧的?
白翎儿又用力抱了抱他,似一种告别,“玄宸,我好希望,你和月华能够幸福,能够一直一直的幸福……”
玄宸的鼻子酸酸的,他回抱她,带着浓浓的不舍,“翎儿,你真的会离开这里吗?不会再回来了吗?”
白翎儿没有点头,缓缓的松开了他,两个人默契的,同时的放开了,玄宸红了眼,却强忍着对她笑了笑。
白翎儿也笑,可当目光触及到地上暗红的血迹时,却不安的蹙起了眉,“他……得了什么病?”她问。
玄宸深吸一口气,发红的眼中带着些担忧,也看向那一滩刺目的暗红,“不知道,大概六、七天前,昭王进宫,就开始乘轿撵了,最近,他的腿脚似乎更不灵便,咳嗽也变多了,今天还咳了血……”
“没叫太医看看吗?”她问。
玄宸摇了摇头,“他只说有些累,不过……”玄宸突然想起一些事,眉心皱得更紧,“最近,他好像不太正常。”
“怎么不正常?”她有些紧张的问。
“从前朝中的许多事,都直接经由昭王之手,可最近,他对许多事都撒了手,乾元宫积压的折子,他也不再运到王府去看了。好像突然变得絮叨起来,像交待后事一样……”玄宸说着说着,那种不祥的预感更甚。
交待后事吗?
白翎儿的呼吸一滞,她摇头,自我安慰一般的笑了笑,“不会。”她否认,“他不会。”
不会死。
白翎儿匆匆告辞,径直来到王府。
纵使,她心里清楚,慕容昭不会见她,可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他似乎病得很重,可是他为什么没有看医生呢?他到底怎么了,他的身体状况是否与他放弃她有关?白翎儿非要弄清楚。
王府的侍卫还认识她,因而,并未向打发一般人那样驱她离开,前去通信的门房跑进了王府,白翎儿与采薇站在门口,不安又焦灼的在门外踱着步子。
此时此刻,慕容昭躺在冬雪阁的大床上,侍女刚刚端出铜盆,那在水中一点一点融开的黑血,令人触目惊心。
玄宸站在床边,向来板着的一张脸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