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担忧,那几人,吾已将其护于结界,暂令昏睡,无性命之忧。”悭臾抛却心头怅惘,金眸望着百里屠苏,沉声道:“只吾将辞世,却有两个未尽之愿,小子,你可否替吾完成?”
不待百里屠苏回答,悭臾已然说出了两个心愿,其一便是再次聆听太子长琴所奏琴曲,百里屠苏不通琴技,便以树叶吹奏出梦中太子长琴所奏的琴曲回应了他。
悭臾的第二愿便是完成千年前与太子长琴的约定,让百里屠苏与雅意坐于他的龙角旁,乘奔御风,万里遨游。
然百里屠苏自认并非太子长琴,拒绝了悭臾的请求。
悭臾也不曾勉强,只将一枚鳞片交予他,令他日后想通后再用龙鳞召唤他。
二人踏进悭臾唤出的法阵,再出来时已是另一处地方,眼前是正从昏迷中醒来的红玉等人,而不远处则是一片美丽的花海。
众人来不及诧异这奇怪的状况,就被眼前的花海惊呆了。
“形如菰苗,生于琼田……看起来挺像,这八成就是仙芝了!”方兰生一握拳,忽而又一拍脑门,皱眉苦思,“我们几个怎么忽然就来了这儿?送上门来的仙芝,不,送到仙芝门前……天底下有这种好事?”
尹千觞不以为意,摆摆手疾步走向花海,“说不准有好心的神仙看不下去我们找的辛苦,直接把人丢过来了!”
百里屠苏心下明白这必然是悭臾帮的忙,只因允诺过悭臾不便出口,只肯定道:“此草与欧阳先生所言十分相似,应是仙芝无疑,若非此处,祖洲亦再无生长草木之地。”
红玉看了一眼他与雅意从始至终不曾分开相牵的手,再细细看他二人神情,不由出声询问:“百里公子似乎颇有计量,雅儿妹妹似乎也并不意外,莫非你二人知晓适才混沌之间发生何事?”
百里屠苏与雅意对视一眼,“不可说。”
“有啥不可说的?”方兰生当即追问,见百里屠苏沉默不语,眼珠子一转,对着他和雅意挤眉弄眼,“莫非方才我们昏的时候,木头脸你抓紧机会和雅儿偷偷独处,然后做什么坏事了吧?”
“什……什么……没有……”雅意在脑海中思量三番才明白方兰生话中之意,当即红了脸,嘴唇动了动却吐不出任何反驳的有力话语,她尚记得答应过悭臾,不得透露他的任何事。
百里屠苏看她窘迫得面色通红语不成句的模样,不由狠狠一瞪方兰生,“休要胡言!”
几人说闹几句,明白百里屠苏与雅意确有无法诉诸于口的理由,便也不再相逼,只一齐去采摘仙芝。
为以防起死回生药炼制失败,一行人几乎将整个花海的仙芝都采空,身上的包袱鼓鼓囊囊,直到实在装不下了才决定离开。
清风涧——
落英纷飞的小径尽头,一身红裳的少女执扇轻挥,眼前花枝藤蔓掩映的入口处顿起一阵水波般的透明结界,在红绸扇挥出的光刃下如被击碎一般化作片片白芒,迅速消融在空气中。
她一合扇,明艳逼人的面容扬起一抹肆意而欢喜的笑容,如一阵风般迅速闪身进入。
“娘,我回来了!”
被惊动的霜染与玄霄走出屋子,一眼见到多年不见的长女奔过水面上的栈桥,直向他们跑来。
“弦儿!”霜染喜不自禁,对她伸出双手。
“娘,我好想你!”弦歌张开双臂,就要扑入母亲怀中,不想临到头来却扑了个空,她匆忙稳住身形,狠狠瞪向一把将母亲拉开的玄霄,“你做什么?!”
玄霄并不理会她的怒视,只一手环住妻子的肩将她揽入怀中,一手抚着她的小腹,柔声道:“莫急,当心孩子。”
霜染摇摇头,潋滟明眸满含无奈,“师弟你过于谨慎了,我并非初次为人母,自是懂得如何照顾保护他。”
“无论历经几次,我仍无法放心,”玄霄沉声道,一边冷冷瞥了一眼已然呆怔的弦歌,“何况这丫头素来毛毛躁躁,万一伤到你该如何是好?”
弦歌已然被他们话语间透露的讯息惊呆了,闻言也顾不上父亲往自己身上抹黑,只瞪大了眼睛直直盯着母亲平坦的小腹,“娘,你怀孕了?!”
霜染轻轻颔首,往昔淡漠的面容此刻带着柔和的浅笑,“昨日偶然发现,眼下尚未足月。弦儿,你将要有个弟弟了。”
弦歌瞪着母亲的肚子,一时还回不过神来。
玄霄冷冷扫了一眼她呆滞的神情,又看看霜染眼中藏不住的欢喜,眉头紧皱,少顷方对弦歌道:“你娘这些年十分挂念你,既然回来了就住上几日陪陪你娘,如若还这般毛躁胡闹,就趁早离开。”
“师弟,”霜染拉了拉他的手,不赞同的道:“弦儿许久才回来,你莫要这般严厉。”
“我是怕她不知轻重伤了你。”玄霄面色缓了缓,一边扶着她进屋,“我方才下了些汤圆,此刻定然熟透了,你进屋休息,我去给你盛来。”
“弦儿也一起来。”霜染回眸一笑,朝弦歌招手,“今日,正是该吃汤圆的日子。”
“好。”弦歌几步上前,双手缠上母亲的手臂,一边得意的对另一边的玄霄做了个鬼脸。
玄霄眉头紧皱,暗沉的红眸中隐含不悦,看了眼霜染欢悦的神情,眸光暗了暗,终归不曾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