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韩,你可以叫我韩姑娘。”韩芊先介绍了自己,又看了一眼谁在自己床上的何真真,又问:“你家是泽县的吗?你还有什么家人?”
“回韩姑娘,奴家是泽县铜山镇的。我们家里原本有祖上留下来的几十亩良田和一片山林,奴家也有一些微薄的嫁妆,我们家里还有两个长工,两个仆妇,我女儿还有个陪伴的小丫鬟……我们虽然说不上大户,但至少算是小康之家。谁料到金河决堤,把我们整个镇都淹了!当时是半夜,奴家只顾得抱着女儿跑了出来,也不知道奴家的丈夫现在是死是活……后来,奴家走投无路,只跟着逃难的人一起奔走,然后就来了这里,遇到了贵人,真是天不绝我们母女……谢谢小贵人!”
这是韩芊第一次听见关于洪灾的最真实的复述,听完后她沉沉的叹了口气,说道:“我虽然也没多少吃的喝的,但至少能养活你们母女。刚好我这次出来的着急,也没带个人在身边。你们两个既然无处可去,就跟着我吧。等回头你找到你的丈夫,一家人团聚了,尽管回你的家乡去,我不会强留你。”
“谢贵人收留!奴家母女这辈子记得您的大恩大德,就算是找到丈夫家人也绝不会食言,我们的女儿,从现在起就是您的奴婢了。”
韩芊轻笑摇头:“其实我不缺人服侍的,你不必如此,也不能趁人之危。”
何氏还想说什么,便听见外边有个低沉的声音:“怎么还跑街上去了?”
韩芊轻笑着朝韩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便扯了扯裙子站了起来。何氏忙起身站在旁边,垂手侍立不敢多说。
云硕进门便看见韩芊身后的妇人,目光再一扫,又看见床上窝着的那个小女孩,眉头不由得紧皱。
“怎么回事儿?”云硕转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何氏不是无知的农妇,她娘家也算是读书人,是个有几分见识的夫人,她凭着自己的直觉断定这个衣着平常神情冷漠却依然遮不住一身贵气的男子绝非寻常之辈。他凤仪天成绝非商人所有,这种气势只有累世贵族经过上百年的沉淀才能有。
断定这一点,她在庆幸之余,又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条线,一个点,干脆从这位爷的眼前消失。
“能怎么回事儿?刚上街,遇见一个生病的小姑娘,就带回来了。”韩芊完全不把云硕阴沉的脸色当回事儿,救人嘛,这是理所当然的。
“不要什么人都往回带。”云硕再次冷眼扫了何氏一眼。
何氏这回是真的站不住了,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哎呀!你干嘛呀?”韩芊推了推云硕,转身对何氏说道:“你起来吧,没事的。他就是这么个脸色,常了就习惯了。”
何氏忙磕了个头,低声应道:“是。”
“常了?”云硕皱眉看韩芊,心想你这还把人留在身边了?
“苹果儿她们没跟来,我可不想每次都让你帮我梳头。”韩芊抬手拉了拉脑后的已经乱糟糟的辫子,朝着云硕做了个鬼脸。
云硕又看了看跪在脚边一身布衫的何氏,虽然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但至少这个妇人看上去手脚还算利索,而最重要的是,如果昨晚的那种场景再来一次,他估计要失血而亡了。
“好吧。不过我这里的规矩可多,你要少说话多做事,不该问的不许多问一句,否则……”云硕的声音如冷箭一般,虽然没说完,也足以震慑住何氏这样的小妇人。
“是是,爷您请放心,奴家绝不多问,绝不多说。奴家只身一人带着女儿流落到这里,谁也不认识,什么也不知道。奴家只想活命……”
“闭嘴,出去吧。”云硕懒得听这些废话,干脆挥手赶人出去。
“是。”何氏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湿透,赶紧的磕了个头退了出去,甚至忘了女儿还昏睡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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