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窈惊讶地转过头,发现门旁的狱卒与侍卫纷纷中镖倒地,接着一个蒙面人冲了进来。
她望着那双清朗坚肃的眼晴,在灯光下炯炯有神,感觉很熟悉。
内心忽然跳动起来:“原来你是……”
徐夙卿点点头,对慕容琤道:“我率领了几十个弟兄,来救你出狱,殿下快跟我们走吧!”
慕容琤很迟疑,“天牢坚固森严,要是你们被抓获,全部会被处斩。不要管我了,带着大家快撤退吧。”
徐夙卿坚声道:“殿下在猎苑不顾危险救了我,就是因为我们,你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受死呢?”
他拉过慕容琤朝门外走去,到了院中,只见几十个黑衣人与侍卫厮杀成一团,门外还不断有侍卫涌进来。
徐夙卿观望了一眼,感觉冲出大门有点困难,于是一提气,带着慕容琤跃上屋顶,转眼间便消失了。
留下的人见慕容琤已被安全带离,也纷纷撤退逃离,实在逃不过的,就饮剑自尽了。
大院内又安静下来,不过倾刻之间,地上就鲜血横流,尸体纵横。
沈舒窈望着慕容琤离去的方向,内心又闪过欣喜,只要他离开了这里,就有生还的希望了。
走出大门,街上早已火光冲天,嘶声震耳,有将士骑马疾跑呼叫:“快关闭九门,捉拿青莲教叛贼!”
沈舒窈心想,就算不能逃出城,这么大一座京城,要隐藏几个人也不是难事。延缓之下,事情总会有转机。
忽然想到,应该快点回去告诉苏若颦,否则她就会服毒自尽了,于是忙上车往宫中而去。
日落后的颐宁宫内,皇帝坐在太后面前,态度伤感又坚决,“母后不需为这些事操心,安心休养身体吧。”
太后悲痛地道:“哀家又有一个孙子要离开了,你叫我如何安得下心来?你们是君臣,也是父子,父慈才能子孝,你对他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皇帝说道:“朕日理万机,心中装着整个江山,不可能像寻常人家那样,对他倾注更多的关爱,可他享受到无比的尊荣富贵,仍然贪心不足,妄图加害于朕。朕才不得痛下狠心。”
“那也不必非得要了他的命,你如果真的杀了亲生儿子,肯定要遭天下人的非议。”
“那要如何处置他呢?他有着野草一般强劲的生命力,不管是幽禁还是流放,他迟早都会还朝,到那时心中怨气更重,又会发生逼宫谋反之事。”
“杀他的人不如杀他的心,就让他皈依佛门,在清虚之地修心养性,慢慢去掉躁戾之气。只要他心中再无争意,对于皇上你来说,他便已死了。”
皇帝垂头陷入了沉思了中,目光渐渐变得柔软起来,正要改变心意之际,忽听到外面一片喧哗。
接着,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跑进来,“皇上,大事不好了,青莲教的匪徒,将三皇子劫走了!”
皇帝霍地站了起来,怒发冲冠,“这些人竟胆大包天,敢到刑部大牢来劫狱!”
接着一掌拍在桌案上,“命守城统领,速速调动全城兵马,在全城展开搜捕,抓到慕容琤后,立刻杀无赫!”
然后转头冲太后施了一礼,“母后再不须管前朝之事,安心养好身体吧。”说毕出殿而去。
太后浑身虚软,瘫坐在椅内。
沈舒窈回到浣月轩,苏若颦的身影倒映在窗纸上,正伸手拿起了药瓶。
她忙冲了进去,气喘吁吁地道:“殿下没有死,他已经被青莲教的人劫走了。”
苏若颦怔怔地望着她,脸上渐渐露出一丝惊喜,眼晴一眨,流下泪来。
全城的官兵展开三天三夜的搜查,依然没有慕容琤的消息,皇帝很震怒,处罚了一大批官员。
可沈舒窈却很欣慰,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慕容琤至少还是安全的。
只是父亲被流放到黄河边修堤去了,想着冬天寒风刺骨,他文弱的身子干着粗重的劳役,心中就悲痛。
可在灾难面前,大家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而至于她与苏若颦,住在这惨淡的偏院内,除子吃穿起坐之外,再无多余一物。
苏若颦的咳疾更厉害了,身子极度消瘦。从前在皇陵,她身边至少还有慕容琤,如今她的身体与内心都虚脱了。
现在她们已正式为奴役了,针线局的人每天都要送一大堆活计过来,做完了所有绣活,才能到膳房领取食物。
沈舒窈不会拿针拈线,几乎所有的活都是苏若颦完成,她满心愧疚又无可奈何,只得在旁不住地添火加茶。
苏若颦望着她走来走去的身影,温软地笑着,“你只管坐着吧,如今我们哪还分彼此?你的长处不在这儿,往后我也有仰仗你的时候。”
沈舒窈就沉默地坐在那里,看着窗前的梧桐树,黄叶一片片掉落,内心越发冷清。
她一直说要安静,其实从来没有安静过,不管是在王府,还是在乾明宫,身边总是人来人往。
与皇子,世子,公主,后妃,交错纠葛,不管是悲是喜,他们的身影熙熙攘攘地填满了她的世界。
如今真的清静了,她们如茫然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在风雨中独自飘零。
懿妃被禁足在舜华宫,大家都是戴罪之身,再也不能相见了。
颜冉被软禁,出府都不能,更别说进宫了。
还有慕容璎,他已经临朝习政了,皇帝耳提面命,手把手地教着他处理政务。太傅们也亡羊补牢,按照东宫太子的规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