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蹲在黑暗中,苗仪仔细回忆着刚才的感觉。
它的皮肤比人类要敏感得多,特别是对环境温度变化的感知,在失去了非常强大的视觉、听觉和嗅觉后,大脑不需要去处理这“三觉”收集到的大量信息,于是来自于皮肤的感觉便突显了出来,异常敏感。
人也一样,盲人的听觉、嗅觉、触觉之强是十分有名的,但并不是因为耳朵发生了什么异变,而是大脑有更大的精力去分析耳朵收集到的信息,人类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信息是眼睛收集的,眼睛失去作用之后,大脑便有了余裕。
注意到皮肤感觉到了温度的变化后,苗仪张开嘴,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猫的视觉和听觉在动物界里排名很前,但是口腔里的雅克布森器官就比较落后了,真正厉害的是蛇、蜥蜴这类有尾爬行动物的雅克布森器官(放在爬行动物身上一般称为犁鼻器,人类也有,但已经高度退化),它们的雅克布森器官不与外界相通,需要借助舌头来收集信息,所以在使用雅克布森器官时才会不停的吐信子。
苗仪半张着嘴,收集着需要的信息,很快就“闻”到了人类的信息素(费洛蒙:pone),但毕竟只是猫,它可以确认三人所在的大致方向,却无法分辨出谁是谁。
“两个人静止不动,一个在缓慢移动,到底找哪个呢?”苗仪这样想道,要是找上那个盲人它就死了,找到叶良辰没什么用,因为刚见面,配合不起来。
“还是只能找顾七,他鬼主意多,应该能找到和我交流的方法,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判断出哪个是顾七。”它坐在地上低头沉思:“顾七在这种时候会怎么做呢?”
“他肯定不会胡乱攻击,以免误伤我和叶良辰,最想做的事就是把瞎子杀了,其次是确定我们的位置,唔……是确定我的位置,叶良辰和那个瞎子都是人类,只有我是只猫,最好认。”
“叶良辰的能力不适合在黑暗中探索,墙摸不得,但是人在黑暗中的本能就是会去摸墙,他大概是受伤了,也可能死了,反正肯定是呆在原地的。”
“顾七会是另一呆在原地的人吗?放出锁链把附近的区域摸个遍。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用锁链扫地,我应该呆在地面。”
“还是他正在走动?放出锁链摸着墙往前走,就算锁链被攻击也不会有事,一边走一边寻找我们好像挺难的,对,他应该是站在原地的那个。”
想到这里,苗仪非常谨慎的往前走去,将胡须竖朝前方探路,虽说跟着气味走就一定有路,但它无法确定前面会不会有转角什么的,盲人的攻击快若闪电,慢半秒就要挨打。
走了两分钟左右,它靠近了那个站在原地不动的人,离着大约有五到十米距离,苗仪停下来,试着叫了一声,没有收到什么反应。
“赌一把!”它起身继续往前走去,离对方越来越近,皮肤几乎能感觉到那人身上的热量。
在几乎触碰到对方鞋子之前,苗仪突然停了下来,伸出去的前爪举在空中,定了两秒,又缩回来,像倒带一样往后退去,脚掌又开始冒汗。
“不是顾七,绝对不是顾七!”它一边退一边这样想道。
苗仪和顾七一同战斗的次数比佐仓健二还要多,对顾七的战斗方式了解得更深,顾七绝不是个消极战斗的人,遇到任何情况或变数,他都会冷静的想出应对方法来,然后拎着锁链前行迎战,气势磅礴。
那样的顾七,怎么可能只是因为看不见听不见就站在这里发呆?就算他两条小腿都被打断了,也会用膝盖走着去和对方拼命,而且可以想象,他脸上不会有任何表情。
前面这个人肯定不是顾七,顾七应该是在行走的那个人,积极的找寻着敌人或自己人。
退回原位,苗仪调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为了尽快追上对方,它不得不小跑起来,恨不得胡须再长长一米,免得来不及煞车。
…………
…………
心惊胆颤的小跑了十分钟左右,苗仪终于追上了正在移动中的那人,这次真是要赌一把了,它在靠近后,猛的加速,跳起来,伸出爪子,钩住裤子,挂在对方大腿上。
顾七被吓了一跳,大腿被爪子抓得有点疼,但这是熟悉的疼痛,他伸手抱起苗仪,把它放在了自己的左肩上。
很多人拎猫喜欢捏着后颈上的皮肉往上,因为一捏住猫就不会乱动了,这种方式对人来说是很方便的,但猫并不好受,先不说捏得疼不疼这个问题,后颈的皮肉被提起来,猫的气管就会被勒住,呼吸困难,只比上吊好一些。
“果然是你,太好了!”苗仪趴在顾七肩上,眯着眼睛,快要感动哭了,虽然不怎么坐,但顾七的肩是个能让它感到安心的地方。
“你是目标,对方想要先杀了你。”顾七沉声对苗仪说道。
可惜他们谁也听不到对方的声音,都是在对着空气说话,自顾自的说了几句,一同停下来。
顾七不知道那个盲人要杀苗仪的原因,见它安然无恙,稍觉放心,继续用锁链摸着墙壁往前走。
于是,苗仪开始拍打顾七的肩膀,频率很快,像是在挠痒一样。
顾七停下脚步,试着去理解苗仪的这个行为,它是在用左前脚拍打他,于是他往左边转了九十度,苗仪立即停止拍打,又换了右前脚拍打。
顾七往右转了九十度,拍打再次停止了,他想了想,问道:“你知道敌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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