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帐篷外面闯进来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剪着个三搭头,耳朵上头挂着两个硕大的金耳环,身上穿着猞猁皮的袍子,腿上的靴子镶金嵌银,腰间插着一把马头弯刀,是个顶顶富贵的蒙古王孙打扮。
三娘子瞧见孩子,顿时便大怒,“不不桑,你怎么进来的?娜仁胡日乌斯(按:娜仁是太阳,胡日乌斯是雨水,这个名字翻译成汉文,就是烈阳雨),娜仁胡日乌斯……”外头一个身材魁梧的蒙古女子匆匆进来,抚胸跪倒在地,“钟金哈屯。”
“你这个王帐翰耳朵是怎么当的?”这时候三娘子在不不桑狠狠逼视之下,又羞又恼,便把一腔怒火发泄在了娜仁胡日乌斯身上,狠狠地痛骂了一番,乖官在后面尴尬之极,悄悄伸手在毯子下摸了摸她腰,三娘子这才醒觉,当即一声柳眉倒竖,一声怒斥,“出去。”
这一声吐气开声,顿时就把乖官给从体内挤了出去呀,宛如拔开了革囊的软木塞子,发出啵一声轻响,清晰可闻。
赤兔哈屯顿时满脸涨红,乖官还来不及不好意思,不不桑小脸上满是乖戾之气,噌一声就拔出了马头弯刀,刀刃寒光闪闪,就指着乖官大声道:“你这个坏人,我要杀了你……”
他正要扑上来,还是旁边的娜仁胡日乌斯一把抱住了他,低声道:“小台吉,万万不可。”
不不桑拳打脚踢宛如一头小牛犊子一般,就那么被娜仁胡日乌斯给抱了出去,三娘子这时候便觉得十分是丢脸,坐起身来,双手捂着脸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乖官也实在不太好意思,慢慢吞吞把衣裳穿起来,看看三娘子,略一犹豫道:“我……去跟他聊一聊好了……”
三娘子松开手,双眼满是泪水瞧着他,他伸手抚了抚三娘子的肩,“放心,没事的……”说着,故意一笑,“怎么,对我这个草原上的影子大汗没有信心么?”
他如今通过战争和联姻,把漠南漠北经营得十分妥当,说是草原上的影子大汗,的确有那个资格了,等朝廷正式册封了蒙藏的僧都纲,这僧都纲再把乖官那孔雀大咒王菩萨转世的说法给说出去,不消三五年,这蒙古大草原,还真就和他家后院差不多了。
瞧他那故作吹嘘的自信脸庞,三娘子赤兔哈屯扑哧一笑,泪花顿时转成了笑颜,随即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毯子滑落了下来,整个上半身裸露在空气中,白皙丰腴,这时候未免就害羞,娇靥薄晕,拽过毯子又把身体给裹起来。
乖官瞧她小儿女状,哈哈一笑,转身就出了帐篷。
不不桑是三娘子的第二个儿子,一般来说,数兄弟中的老二,大抵都有些别扭脾气,他们既不如长子那般让父母有的惊喜,又不如幼子那般因为父母年纪渐长而得溺爱,故此老二们大抵是兄弟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脾气自然就会比较古怪。
他大哥不他失礼今年十四岁,在蒙古人当中来说,已经是成年的男丁了,三娘子为何要发动大板升之役?说白了就是为不他失礼找一个部落,若不然,作为漠南实际上的掌权人,长子连属于自己的部落都没有,这如何说得过去?
至于老三蓝毛锅锅,如今八岁,是老汗俺答六十八岁那年得的,若从这一点来说,俺答还真有些天生异禀的味道,不过,从那年以后,俺答就不成了,也就是说,三娘子也七八年没近过男人了。
不他失礼、不不桑、蓝毛锅锅,这三人是诸台吉中最悲剧的,有台吉之名,却无台吉之实,连老汗的干儿子尔国临格都有万把人的部落,作为俺答的儿子,这三人却没属于自己的部落,故此,虽然老汗在世的时候对三人都格外宠爱,却依然不能改变三人的命运。
三人并不和三娘子住在一起,而是被养在瓦拉奇喇古特部,三娘子的母族处,不他失礼十四岁已经算是成年人了,事实上,这个时代大多数地方,十四岁的确也是成年人了,像是朱翊钧的弟弟璐王朱翊鏐,十四岁也大婚了。
瓦拉奇喇古特部可不是什么小部落,这时候的瓦拉奇喇古特部落大多数已经往伏尔加河下游迁徙,并且在伏尔加河、顿河、乌拉尔河地域建立了土尔扈特汗国,从此,开始不断地和沙皇俄国时而战争时而媾和,直到一百多年后沙俄愈发壮大,要求土尔扈特臣服,土尔扈特部这才又迁徙回了天朝。
大明万历十二年,西方教皇格里高利历1584年,伊万四世因为误杀了王太子而悲伤至死,这位伊万四世绰号,乖官一直说,要让他和圣湖公主的儿子做莫斯科大公国的国王,实际上这个说法并不准确,因为伊万四世早在三十年前,就因为让东正教成为国教而被加冕为,莫斯科大公国也升级成为沙皇俄国。
虽然伊万四世今年死了,可是,这并不代表沙皇俄国就是一块谁都能啃一口的好肉,在这之前,伊万四世第一任沙皇,在欧洲可是享有着的绰号,以xìng_nuè_dài和开无遮大会而闻名,喜欢一边掐死受害者一边享受高潮,并且在事后还要把受害者的尸体扔给一头饥饿的黑熊分尸,在他手上还诞生了一支类似大明锦衣卫的组织,这个部门叫做,穿黑色衣服,骑黑色的马匹,马鞍上有狗头和金雀花的图案,这些人可以随时冲进教堂并且对圣坛前的牧师正法。
饿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也有三斤钉,沙皇俄国绝不是那么好啃的,当然了,这时候的土尔扈特汗国也还不弱,或者说,蒙古人也还不弱,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