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第一件事情先是洗澡,泡在水中把今儿朝堂上的事想了个通透,哪些人要提防,哪些人可以有限合作,哪些人可以用一用,却是理出了一个大概的脉络来,像是工部尚书李幼滋。那就是可以放心大胆的用,只是这老头的确老了点儿,不符合如今主潮流。
这时候大明官员年轻化,别的不讲。就说吃春药挂掉的张居正罢,他入内阁的时候,才不过四十岁,放到后世去,四十岁的总理,有么?
故此李幼滋能用,却不堪大用。也就是放在工部尚书位置上继续坐着。
有看官或许要说王锡爵,可王锡爵跟乖官,目前顶多算是有限合作,即便乖官娶了他女儿王蓉蓉,王锡爵作为曾经的榜眼,胸中自有丘壑,绝不会任凭乖官摆布的,只看王锡爵做事。便能瞧出端倪来。
这就像是改朝换代,大抵都是原本的摊子太烂,还不如另起炉灶。
像是这一科的进士。大多数却是能用的,本科头名状元焦弱侯和董其昌是好友,有这两人在,这一科进士头上都顶着皇帝或者说顶着郑贵妃的帽子,天然性地就会往乖官这边靠拢,但是要等这一科进士熬到朝堂主要位置上头,却也有得等了,大明朝虽然也论资排辈,但真要升起官来,那也还是挺快的。即便如此,三五年不可得。
唯一可以期望的就是董其昌了,如今他已经确定了兵部郎中、宣化按察司佥事、整饬鄂尔多斯兵备道、总理兵马钱粮诸事的官衔,只要三五年内,发展出一个庞大的经济体来,一旦回朝。那就必定能入阁了,那时候董哥哥也就三十多岁快四十,正是年富力强,可以在朝中作为标杆,号召一批官员聚集左右,估摸着到时候就会有人称之为国舅党了。
至于现在,甭看乖官实力不小,但还不能称之为党,盖因为他年岁实在太小,又是外戚出身,即便有大名士的帽子戴着,在朝堂上却也不能服众。
想到此处,乖官就只能苦笑,随手撩了两捧水泼在脸上,哗啦一声就从水桶中站了起来,旁边贝荷瑞和包伊曼赶紧一个拿干净毛巾过去擦拭,一个就取了衣服在旁边。
一边伸手任凭包伊曼给自己穿衣服,乖官一边就道:“一会儿去请大老爷来我这儿一趟。”包伊曼低头仔细帮乖官整理衣裳,闻言便点头。
大老爷自然指的是董其昌了,他如今已经是兵部郎中,那就不合适在乖官的靖海侯府住着了,因为这个兵部郎中那是管辖考校武官的品阶、给告身诸事的,说白了,天下但凡是武官,你要升职,得叩见兵部郎中,你老了,你儿子要袭你的职位,你得叩见兵部郎中,你杀敌斩首要多报功绩了,要叩见兵部郎中,你下台滚蛋想留一份体面给子孙了,还得叩见兵部郎中。
如此重要的位置,说是掐着天下武官的咽喉也不为过,所以甭看只是兵部郎中,实际上,那些武官来叩见,都要面带谄笑称之为董兵部了,这个位置的关键可见一斑,而其他六部,非得做到尚书,才有这个资格,譬如工部尚书李幼滋,便可称之为李工部。
故此,为了避免被弹劾,董其昌就要移出靖海侯府,不过乖官自然是不怕弹劾的,直接把侯府旁边的宅子买下给董其昌居住,这几天,那门口真是车水马龙,武官们个个前来拜见。
等乖官穿好衣裳,在书房摆上一桌小宴,董其昌匆匆赶到,进了书房,一屁股坐下来,先就端起冰鱼儿葡萄酒狠狠喝了一大口。
伸手从贝荷瑞手上拿过葡萄酒给董其昌杯中倒满,乖官笑嘻嘻就说:“大兄,这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的感觉,如何啊?”
“我算是看明白了。”董其昌又喝了一口葡萄酒,叹气把杯子往桌上一顿,“都说军卫糜烂,以前还寻思,再怎么烂,总能整顿起来,这几日才晓得,真是烂到根子上了,无药可救,怪不得当初戚少保打倭寇不肯要卫所兵,非得在宁波和义乌自募战兵……卧槽泥马,一个个奴颜婢膝,见了面就磕头,哪里还有一丝血性可言,以前总不相信倭乱的时候四十几个倭寇横行十数个州府,现如今我可知道了,就这死样子,甭说四十几个悍勇之辈,我估摸着十几个也成了。”
乖官坐下,陪董其昌吃了两杯酒,笑着就道:“哥哥也莫生气了,你这个兵部郎中,也做不了多少天。”
董其昌叹气,“是啊!顶多年末,我就得出塞,也乐得眼不见为净了。凤璋,你给我说句老实话,这天下卫所糜烂至此,非但没有战力,还要靡费朝廷军饷,你说,可能救了?若不能救?却要如何才能根治?”
乖官笑着给他夹菜,“哥哥先吃……”董其昌哪里耐得住,抓着他手追问,乖官这才缓缓道:“我不是让**的那个侍僧去做河湟地区的僧都纲了么。”
“我知道,那地方大,拿来安排扶桑那些小诸侯正好合适……”董其昌说到此处,突然顿悟,“等等,你是说……”
嘿嘿笑了两声,乖官心说,这就叫做支援大西北,大明朝拢共才多少人?那么大地方,卫所尽可安排得下。
当然了,那时候的大西北,很多地方名义上是大明朝的地方,但并非实际控制地区,可乖官不怕啊!手上有兵,又有东、西蒙古的支持,还能翻了天去?再说了,到时候还有很多扶桑小诸侯转封过来。
当初乖官就是这个打算,转封扶桑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