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章nb这话说的极严重了,那些颜家的子弟管事们,这才一个个磨磨蹭蹭地,你凑一点,我凑一些,到底数代极富人家,当即就凑了四十万两白银出来。要知道俗话说地主家也没余粮,能凑出四十万现银子来,颜家已经是不得了的了,到底是宁波首屈一指的大海商。
颜干老管家这才松了一口气,有这四十万两白银,起码够赔偿军卫的货,毕竟军卫上不能指望咱们用买卖价格去赔偿军械钱,剩下的银子还能上下打点一番,颜家虽然伤筋动骨,却不至于大厦倾倒,万劫不复。
他一松懈气力劲儿,一阵疲惫就袭上来,要知道他也六十多了,这情绪一紧一松,自然就吃不住劲儿。挥手让这些颜家的子弟管事们明儿尽快把现银子送过来,就打发他们走了。
这些颜家子弟也不是一点儿脑子都没有的,这节骨眼上,自然不敢多闹,不然,恐怕就真的像是老管家说的那样,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一个个怏怏而去,原本有那垂涎颜家家主位置的,却是被老管家一番话一说,仔细一想,也明白过来了,眼下家主的位置就是一个大火坑,谁坐上去谁倒霉。
看众人散尽,颜秀在堂上哭了起来,拽着颜老管家的袖子,呜呜地哭着,这时候,才感觉自己的一无是处,什么浙江第一名媛闺秀,却是一点儿用场都没有。
用爱怜的眼光看着她,老管家轻轻叹气,颜秀自幼在老管家眼中看着长大,真真宛如孙女一般,可惜,家业大了,孩子们心气儿也高了,连个把肯平实地想事情的都难找,颜家的银子不是天上下雨落下来的,不是地上刮风捡来的,那都是一两一两赚回来的啊!
“秀,你可知道老爷当初为何要结交那个郑国蕃么?”颜干突然问到,颜秀呜呜哭着摇头,颜干苦笑,伸手抚了抚她头发,“秀呵!你看今儿,这些各房的管事们一个个气势汹汹跑来问罪,一是家主不在,二是因为秀你是女儿之身,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儿站在这里的秀,已经跟那个郑小相公订过婚,会如何呢?”
要是平时,这种话肯定让颜秀听了勃然大怒涨紫了面皮,可这会子,她却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呆滞地摇头。
“这些天来,想必那个郑家小相公的名头你也隐约听见了,和许多三吴名士往来,听说连华亭董其昌和陈继儒都在他家小住,那董其昌是南京乡试亚元,陈继儒更是八岁时候就得过当时的徐阁老称赞的风云麒麟儿,这种人,连浙江巡抚也未必肯去为难人家,你可知道为什么?”
颜清薇茫然,老管家叹气,就把五十年前宁波府一桩典故说了出来。
当年老管家才十岁,宁波府有个府衙主事,嚣张跋扈,又把自己的妹妹嫁给当时的知府为妾,一时间,整个宁波背后都称之为二老爷,意思就是,这宁波地面上,宁波知府最大,而他老二,实际上,这二老爷还不足以形容他的跋扈,那位宁波府信奉无为而治,整天跟如夫人在后花园吃酒玩耍,府衙大小事情都是这位二老爷一手操办。
几年下来,这位二老爷把宁波府搞得天怒人怨,就惹怒了当时一个士子,也不过就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秀才,纠集了数百个文人士子,冲到府衙,硬生生把那位二老爷从府衙里头拉到大街上,然后用鞋底抽他的嘴巴,抽得满嘴的血,府衙百来个衙役捕快,没一个敢上去拉的。
后来有人给宁波府通风报信,那宁波府听说有人打了自己的小舅子,气冲冲跑出来,结果还没等开口说话,数百文人士子就把他围住了,为首的就说,老父台,这狗才,平日里头欺男霸女,横行乡里,还乒我等士子,今天就请老父台做主,罢了他的官。
那宁波府被几百个文人吓住了,抖抖索索就拿了签子,免了那二老爷的主事官儿,结果为首的秀才还不满意,硬逼着宁波府写了一道文书,把这二老爷“发配口外为民”,也就是流放到九边之外,跟蒙古鞑子做邻居去。
这件事情在当年闹得纷纷扰扰,最后整个江南都知道了,应天府派了官员下来核查,最后不疼不痒说了两句,不了了之,而那位宁波府,次年的吏部考核得了一个“下下”,被贬为平民。
那时候的颜干老管家也不过十岁出头,当时就羡慕读书人的威风,想着日后也要读书,后来果然就一心办事,被挑了去陪伴自家少爷读书,从此一路发达起来,直到如今,谁敢把他真当管家下人看?谁不知道老管家前后侍奉两代家主,那是最得用的,颜家大事小事,瞒着下面嫡系的子弟不稀奇,但绝没有瞒着这位老管家的,事实上,颜家几乎所有的大事情,背后都有这位老管家的影子。
“这种事情,读书人称之为破靴阵。”颜干微微笑着跟颜清薇说:“我再给你说一个故事,武宗朝的时候,提督东厂兼锦衣卫指挥使、平虏伯江彬,怂恿武宗皇帝南行,到了扬州府,矫传上旨,在民间索要珍宝古玩,当时的扬州知府蒋瑶就带着当地数百个读书人扣阙,平虏伯江彬就拦着不让他觐见,他带着数百读书人闹将起来,最后武宗皇帝也拿他和数百读书人没办法。”
这事儿历史上真有其事,皇帝问扬州报大户,要大户捐钱,结果蒋遥说扬州有四家富户,扬州钞关、扬州府、江都县、两淮盐运司,一人身兼东厂和锦衣卫的江彬看皇帝吓不住他,自然要替皇帝找回面子,就矫诏说要在扬州选秀女,结果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