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还有补救的可能……”她只能在心底这么劝慰自己。
方兴大步阔进,一路和身边的人说着话,既不在凡人面前拿捏他身为吞云架雾的炼气士身份,也没有在其他寒门小户出身的炼气士面前摆现出一个世家贵公子的高傲嘴脸。
他和别人说话时,或是在描述他对营地建造的构思,抑或是在讲述他对流民日后生活安排的思考,一言一语皆是平和朴素的话,然而每一言每一言都是深思熟虑,包涵了两世人身经验的金玉良言,由不得众人不心悦诚服。
营地周围的流民都收拢回来,精心安置了;营地大主题构架也建设好了,完全可以容纳更多的流民;一切事情似乎都已经安排的妥妥的,方兴心怀乐观的希望,一路走着,一路将威信布洒在众人心头、遍及整个营地。
在千百双崇敬的目光中,他并没有注意到――有那么一双如秋水般美丽的双眼,从一辆外表朴素无华的马车车窗后一闪即过。待方兴的身影完全从视野中走脱之后,马车的窗帘又被人从里面缓缓拉上,这一切都发生的悄然无声,没有被人发现。也没人知道,当方兴大步走过时,有一个人曾经默默注视过他……
见苏瑾放下窗帘,张伯浩也闷不作声的放下茶杯,他看穿苏瑾眉间暗藏的那丝忧郁,不由开口说了他的看法。
“此子不简单,且不说他的年纪轻轻就有的一身精湛修为,单冲他今天不拘身份高低、能放能收的心态,就可以断言――此子天生就是一个枭雄之辈。若没有几分心思城府,哪有人能像他这般将斩骅雄、收人心的活做到如此举重若轻的地步?”
张伯浩磋叹道:“我家兄长张伯涛,当年评方传武为东平小儿辈第一人,如今看来,这个东平第一倒是要换人了!依老夫看,方传武虽然强、气势虽盛,但今日看来,却远不及此子的博大深沉。或许,连方传武都是方家故意推出来的幌子,目的就是掩饰此子的光芒!”
“当初,那些人整日唠叨方家三郎是个天生废物,恐怕都是被他的伪装给骗了,能让人人都看走眼了,这是好深的心机呀!不知这次此子上寒山,我家兄长又会怎么品评他的呢?想一想就让人心生好奇。”
张伯浩说完,便拿眼去看苏瑾。他说这番话,虽然将方兴夸奖了一番,但是话语中的潜在意思,却是在告诫苏瑾――此子心机深沉,不可靠,不可为良人。然而,他老人家的这份苦心,苏瑾虽然听在耳里、暖在心里,却不能认同。
因为,她在触及那个人眼神的一瞬间,已然知道她面对的究竟是什么了。那是等了十几年的期待,不能放弃,也不可放弃。她微微扬起下颌,努力让自己更多一些信心,“张老,我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了。”
张伯浩触及她坚定的眼神,努努嘴,便不再劝说什么了――她的坚持,全然浮现在脸上。
苏瑾用感激的眼神向张伯浩致谢,感谢他的支持。而后,她深呼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只不过,这次她却是转移话题,另捡话头,说起另一番让张伯浩大吃一惊的话。
只听她道:“无论他救治那些流民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收买人心、驳刘名扬的面子也好,还是只是仁心发作也罢,只要是好事,我都支持他!我决定安排苏家的人力和财力,全力出手帮他实现他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