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兴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心底的那份清明却在提醒他,此时此刻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难道自己是遇见脏东西不成?还是山精女怪在作怪?”
东平郡地处边荒苦夷之地,魑魅魍魉从来不在少数,即使是对外界世事所知甚少的方兴,也不时耳闻一些诸如山精鬼魅作恶的怪异传说。
当下,方兴心里暗暗警觉了起来。
可是,虽然有念头欲走,但方兴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呐喊。
“快回去看看。看一眼,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了。”
方兴终究忍耐不住霎时的冲动,回头往池中瞧去。
仅是这一瞥,仅仅是这凝神望去的一刹那,方兴脑子里便“轰嗡嗡”的一声巨响,好像有口黄吕大钟在敲响。
“银头笄、红绒线,那水中女尸头上戴着的,不正是上回自己送给竹儿的礼物吗?”
的确,不知何时,女尸那随水起伏、盛开如莲的满头乌发中又多了一根红绒线系着的笄子,在清水和黑发的映衬下,好似花中那点绽放的通红花蕊。
再看那穿着打扮,那高矮身段,真是越看越像,极似竹儿那个小丫头嘛。
方兴心乱如麻,一时间连心底的那点后怕和顾虑都丢到脑后去了,现在的他只想上前去瞧女尸的脸,看看是不是他的竹儿,于是方兴又情不自禁的迈出了两步。
这时,他又隐隐约约的听见有个女人在悲伤地哭泣,又似黏腻地在他耳边低语:“少爷,我的好少爷。呜呜,他打我,还撕我的衣裳……”
“……少爷,我的好少爷,你看我身子美吗?”
耳畔喃喃低语,激起了方兴的兽性,一团汹汹怒火在他胸腔中蔓延。
“难道大郎那个混账,把主意都打到我身上来了?”
“好大的狗胆!连我的女人他也敢碰?”
越看越像,水面上似乎有暗波浮动,一层一层挑弄着方兴神志。
“方传武,你这个匹夫,我要撕了你!”怒火席卷,让方兴的理智防线崩溃了。同样,他那份反抗意识也被轻易的瓦解。
这时,水面无风而动,那女尸浮在左右的黑发也被无形的力量撩起,露出一张苍白、浮肿的脸来。突尤的眼珠,泛着灰白惨绿的光彩,好似两朵绿油油的鬼火。
依稀还能认出这是张女人的面容,却不是方兴所牵挂的竹儿——如果此时方兴还有理智,还能思考的话,他就一定能辨别出来。
但是此刻他的心神已经完全迷失了。焦虑和暴虐的负面情绪一拥而上,在心头化作熊熊烈日炙烤着他。
与两道绿光对视后,方兴心中最后一点理智也被剥夺。就像一个牵线木偶,四肢关节僵硬,呆头呆脑得被那两朵绿火牵引着,往水中女尸所在之处挪去。
才到跟前,那女尸双目间的惨光更胜。
散落在女尸周遭的乌发就如腾蛇吐信一般,纷纷从水面一跃而起,又转而化作数百老藤,把方兴死死缠绕。
刚才还平静的水面,此时也是一阵激荡,浪花无声得翻滚着,凭空涌出层层水雾。
这水雾淡如薄纱,却显得白蒙蒙的一片,迷得人不见东西南北。水气凝留不过一阵子,不久便消退不见了。
再放眼望去,水面已恢复了往日的波澜不惊,但刚才还存在这里的方兴和女尸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桀桀桀,小子,老祖等你很久了!”
冥冥寐寐中,似乎有个怪人在狂笑。
雾气蒙蒙,烟波缭绕。
灵鹫老祖肆意狂笑,虽然此刻他的欢乐无人能听到并与他同欢,但他依旧肆意发泄着心中的惬意。似乎之前的霉运,也在这一阵阵无声的大笑中被一扫而空。
今天,灵鹫老祖出门不幸,不小心惹下了一场泼天祸事,精炼百年的法身被破,连金丹都被人夺了去,仅余残魂逃脱,可谓狼狈至极。
他一路逃窜至此,沿路上扑杀了几名凡人、食饱了血气后,就撞上了来清水池边散心的方兴。
对残魂状态的灵鹫老祖来说,方兴那从小锻炼凝集的一身血气,就是一股冲天而起的火柱,招摇过市,向他暗示着这身躯下暗藏的丰腴精血——方兴才一走近潭边,他就感觉到其中的撩人香味。
灵鹫老祖大喜过旺,他正欲寻上一具上佳的肉身炉鼎养魂安命,方兴便送上门来了,当真是久旱逢甘霖。
于是他将附身的女尸掩藏在水下,顺着水流,慢慢靠近。当下便略施巧计,将方兴迷惑了神智,一举擒下。
一切都显得极其顺利,这让灵鹫老祖极为兴奋。对他来说,此刻的手到擒来,正是他再次崛起的预兆。
长夜梦多,世间之事总是多变!活了两百年的灵鹫老祖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仅仅在水中休息了一会,灵鹫老祖稍稍喘过气来,就迫不及待的再度施法了——残魂脱体,顺着ròu_tǐ的勾连扑上方兴的肉躯。
入侵方兴身体后,老祖灵识探查一二,便知道这具肉身炉鼎的底细了。
“桀桀!好好好!此子不错,可以寄托心神,做老祖我的肉身炉鼎!”
灵鹫老祖能清楚的察觉到:这具肉身炉鼎一身血气凝练,天生元气含而未泄,根骨间更有股莫名力量暗藏,一时间连他也没能探个明白。
不过这也无妨,其中所有的秘密与奥妙,等他完全占据后,再细细查明就是了。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蕴养精神,以准备最后吞魂噬魄的夺舍大事。
此刻的方兴已经被灵鹫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