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制灵宝这等事情,是方兴的一时奇想,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不过,他这番话倒是将喋喋不休的乌龟骇了一跳,不敢再得瑟了。
方兴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又捡了几件舍不得的旧物,便离开了房子。
这时候,院外已经驶来了数辆马车,这些都是刚才竹儿使唤人赶来的。眼下,这个这丫头正伶俐的和一群婢女们往车上搬运衣物。她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诱人的气息,像是春天里的新嫩萌芽,所散发的清新味道。
看到那稚嫩的身躯上洋溢的青春活力,方兴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暖感受。在那么一瞬间,他也想捋起袖子,和她一起劳动。在她身边看着她光洁额头的点点汗水,嗅着她身上的淡淡芬香。
然而眼下左右奴仆、护卫众多,并非如此,方兴终究还是克制了这种冲动,他站在一旁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这个丫头的一颦一笑。而竹儿也在之后给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方兴微微一笑,目光从她身上飘开,远处的天际上有聚而不散的白云,今天将会是一个好天气。这时,方兴又看见方五有些痴痴傻傻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径直向他走来。
方五步伐艰难的走到方兴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像方五这等方家的旁从义支,平时遇见方兴,只微微鞠躬施礼便可。就是正式场合,方兴端坐高处,方五也只需半跪行礼。眼下,他竟然当众双膝跪地,这可是一种了不得的大礼。
四下顿时哗然。
方兴不知何故,他看了方五一眼,只觉得面前这位武师脸色煞白,竟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五统领,这是何故?”方五脸上挂起微笑,一边双手作势虚扶似要将方五扶起来,一边和声细语的说道:“何必要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其实,这时方兴的心里已是一阵狐疑,他心道:“难道还是要为那孙凯的事来烦我?”他暗自打定主意,要是方五胆敢再次为孙凯求情,他就连同方五和孙凯二人一起收拾个干净。他现在正是初步站稳脚跟的时刻,身边容不下一个不知进退的属下。
“三郎。”方五脸上一片惨态,他不敢起身,依旧跪倒在地,“罪人孙凯,在半刻钟前已经被处死,属下现在前来领命,不知道三郎对罪人孙凯的家属有何发落?那一户三十三口人如何处理,请三郎示下。”
方兴闻言一愣,他惊疑的说:“死?他不是只被判了个廷杖一百,发配了事的罪过吗?怎么会被处死了?”
方五拼命从那极不协调的面容上挤出一丝微笑来,可惜这种苦笑简直比痛哭还要难看呀。方五眼神中有些悲哀,他自然知道方兴不晓得这件事。因为那道处死孙凯的命令,却是一道方子正亲自签署的指令——是方家至高无上的家尊律令。
方五对这代表了方家意志的命令不敢有半点腹诽,连带对方兴他也不敢有半点其他的念头。他有的只是那心底最深刻的顺从和畏惧。
孙凯已经死了,但他所留下的父母妻小还留在方家。孙凯罪孽深重,方五无力求得他的性命,眼下,方五跪倒在方兴面前,只是希望方兴能够慈悲一次,让孙凯留下的一家老小能有一个好结果。
方五头埋得更低了,他恭敬的:“大家尊亲自发下命令,处死了孙凯。”
方兴闻言微微一怔,他的虽两世为人,但灵魂终是以前世的意志占据了主题。在前世的记忆里,骂娘不过是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被人问候几声的遭遇时常有之。故而,方兴在一时愤怒之后,也渐渐淡忘孙凯对他的冒犯。现在,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仅仅因为那么一句话,孙凯便丢了性命,甚至连一家老小也要听从他的发落。
心中闪过一阵阵复杂的情绪,方兴现在才醒悟到,他已经完全和过去不同了。他已经不在是过去那一个微不足道的宅男或家族的边缘人物。他接过那道牙牌,方家嫡亲子弟的身份便名副其实得到了认可。从此,他举足轻重,一举一动都将带上方家的意志——或者说,方兴本身的存在就是方家意志的一种体现。
方兴平静的问:“既然是大家尊下的命令,那如何处置孙家的家属的事情,再向大家尊请旨就是了。为什么要来向我请命?”
方五瞟了一眼方兴腰间系着的牙牌,小心回禀道:“眼下,大家尊和几位族老都已经闭关,大郎也不在家,大家尊令我等有事便向三郎禀报。现在还请三郎吩咐属下该如何处置那孙凯一家人。”
“我原本以为只不过是个贬黜的结果罢了,岂料到人竟然都死了。”
方兴轻轻叹息了一声,这的确是他真实感受,接着他又说道:“罪不及家人,他的家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一切按家族的规矩办,不用顾虑我。”
方五重重在地上叩首,方兴如此指令对孙凯的家人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典。对这些失去炼气士庇护的人来言,方兴这么一句话,就将是他们往后生活的一张护身符。方五也可以因为这么一句话,而不需忌讳的照顾他们几分。
“属下代孙凯一家多谢三郎的大恩大德。”方五抬起头来,额头已经一片通红,能将一位经历了重重炼体伐身的五品高手的皮肉叩成这样,可见方五刚才那一拜的力量。
方兴点点头,半响也没有说话,任凭方五告辞离去。方五的诚意,方兴自然能感触一二,然而他现在所想的,却是与这些无关。方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