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天空就已经由昏暗破晓变为绯红的黎明,在通往临沧城的道路上,一支队伍疾速奔驰着。
这支队伍整整有数万人之巨,而且从清一色的轻质皮甲和马刀来看,应该只是大军的先头部队。此时数万名骑兵正马不停蹄地朝临沧城的方向赶去。这些骑兵每人都是表情木然,没有丝毫的语言交流,令行禁止,显然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
当这支队伍来到临沧城外十里时,前队猛然停止了前进,在短暂的混乱之后,整支队伍很快恢复了平静,所有的骑兵都勒住了战马,只见一名传信斥候策马奔驰到那面刑天大旗之下,在马上右手按在左肩,对着旗帜下的一个俏丽的身影立礼,恭声道:“九黎公主殿下,临沧城似乎已经陷落了,敌军在城外五里布下军阵,阻住了我军的去路。”
那刑天战旗下的竟然是一只浑身金色毛发的雄狮,在雄狮拱起而背脊上斜身坐着一名女子。那名女子却不是粗犷如男子一般的女战士,而是身材娇小,一袭长筒裙仿佛炙热的火焰,又好比是深秋的枫叶,包裹住她玲珑的身段,在她的脸上罩着一串珍珠面纱,戴着流苏羽帽,竟然是一名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她的一只手放在雄狮那金色的鬃毛里,轻轻地抚摸着,手腕上缠着的金色铃铛,轻轻地抖动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那只停下脚步的雄狮在她的手下,竟然如一头大猫一般温顺。
那个声音优美如黄莺一般的声音从珠帘之下轻轻地传来,“知道了……让前军待命吧!”随后她扬起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座下的雄狮,向着前方稳步走去。在她的面前,骑兵整齐地分开一条可应三人经过的通道,让她和她的坐骑能够顺利地走到最前线。
当她走到军阵的最前端时,只见前方晨雾渺渺之中,仿佛有千军万马隐藏在那未散的大雾之中,但诡异的是,没有一点的声音,甚至是连呼吸的声音都仿佛没有,在她面前的仿佛是石头,一支由巨石组成的军阵。
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前面就是三苗部落的临沧城,这里本就一片一马平川的开阔地,在她的面前的就是北斗王朝的士兵。
她那在珠帘下的眼珠,眨了一眨,似乎是感到有一些疑惑。也许是大雾的原因,她竟然无法感觉到面前军阵散发出的杀气,甚至连气息都感应不到。她抬起左手,捏了几个法诀,却发现每每从指尖掉出来的龟甲都是完好无损的,显然象征着无法占卜出任何的结果。
“连我的卜术都无法占卜出他们的深浅吗?”女孩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迷惑。“难道是疑兵?”
透过面前重重叠叠的军阵,少女隐约能够看到那些浓雾之中隐藏的刀剑寒光。
“殿下,请让我们的勇士出战吧!”侍立在少女旁边的一名年轻蛮族战士,披着厚牛皮制成的革甲,胸前的皮革用针线绣成一只虎头的模样,这样的装饰代表了他身为贵族的血统。他似乎急于要建立战功,扬了扬手中的马刀说道:“根据城内逃出来的士兵说,进攻临沧城的最多不会超过两万北兵,我们现在都有六万人了,先冲击他们的军阵,等到后续部队达到就可以一举夺回临沧城了。”隔着珍珠面纱,他见少女的脸上竟然第一次出现了犹豫的表情,不禁敦促道:“我们的热血已经沸腾,只等为刑天大神献出自己的刀与生命了!”
少女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可曾感觉到有战马离开临沧城?”那名蛮族武士便翻身下马,俯下身将耳朵趴在地上听了一听,站起身摇头道:“殿下,方圆数十里,没有北人战马奔跑的声音。北人的战马腿长,跑起来的声音跟其他的马不一样。”
少女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可有看到北人的精工蜂鸟?”
“回殿下,也没有看见。”旁边的一名蛮族战士回答道。
少女的声音很低,却用无人可以质疑的语气说道:“北人的士兵从子时开始作战,攻克临沧城必然要付出较大的伤亡,现在已经是辰时,即使不作战,得不到休息的士兵都会疲惫不堪,何况是经过生死搏杀的战士体力消耗极大,几乎等于没有再战之力。我们行进时也没有注意隐蔽,其实我倒是故意用的攻心之策,想要吓退他们,不战而重夺临沧城,但他们倒是很有意思,居然在临沧城前排兵布阵,与我们对峙起来了。”她看了看身边的那名贵族男子问道:“岩天治,倘若是你,手中只有一万不到的疲兵,面对至少六倍的对手,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那名贵族男子被少女一句话问道,竟然有些措手不及,急忙回答道:“弃城撤退!”但是他很快补充道:“但也不排除敌军是因为来不及撤退而不得不固守与我军对峙,这样的可能性。”
“那如果你是被迫固守,你会不会求援?”少女继续追问道。
“这……”青年战士被少女这句话阻住,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果你不求援的话,会是什么情况?”少女摇摇头,伸出右手指着面前的军阵说:“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你疯了,还有一种是……你有十足的把握,吃掉前来的六万敌军。”她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相较之下,我更愿意相信后者,因为疯子毕竟是少数人……倘若铤而走险,反倒是我们愚蠢了。况且,退一步说,他倘若真的只有一万残兵,有这个胆量摆出这样的阵容,也值得我去钦佩他了。”少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