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同样的,她很快就想到了“温岚岚”,那个知性柔美的女子,她那晚动情的声音,还有挑衅暗示的语调。
无一不在宣誓着他所做出的一切,无一不在嘲笑她的天真愚蠢。
霎时间,心突然寒凉,答案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她紧握的右手摊开了,紧抓的那份执着也任其流走。
程星索淡淡的眉眼静好,低低的声线流连在她耳畔,“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刹那间,恍若平地惊雷起!
无数闪电劈出的火花在裴三三脑海里骤现,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愣愣地盯住他,眼珠子里除了心痛震惊,再没有其他。
程星索此时好像亲眼看着一块稀世水晶在自己眼前破碎开来一般,他疼惜的眼神里,愧疚满满的,要溢出来一样。
她是我的未婚妻!
这句话,一直在裴三三耳边萦绕,就像巫婆的魔咒,深深地种植在她心里。
香山的山风骤起,薄雾也快散去了,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晨曦的微光在千重云里隐匿。
少女的面庞就像镜中花水中月一样地不可捉摸,程星索有种错觉,好像下一秒,裴三三就会随风而逝。
他没有料到,直觉竟会来临得这么快!
瞬间!
裴三三消失了!
彻底消失在他面前,就和她来的时候一样的突然!
令人猝不及防!
程星索踉跄了一步,怀里像是抱着一块巨石,沉重得要将他坠进地狱。
他环顾四周,却再也看不见少女的影子,她真的,彻底离开了!永远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这一刻,程星索流露出一种,初生幼鹿一样的惊恐,眼神茫然,像是迷路的孩童,他转身,不停地看向四周,真的再也找不到那个少女的影子。
她没了踪迹。
“三三!”
空荡的山林里,响起了一连串的回声,每一声都回荡在他心中。
“裴三三!”
他不停地喊,一点也不介意没有人的回应,此时的他平静得像是进入了疯狂,他慌乱地在灌木丛里穿梭,想要找到什么,却又好像漫无目的。
他的裤子被灌木的尖刺刺破了,摩擦的布料声音,沙沙的,带着清晨的余韵,在空气里蔓延。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每一声喘息都像是哭泣,汗水落下来,满面湿润,一滴水落到他嘴唇上,他抿唇,下意识地尝了一下,是眼泪!
竟然是眼泪!
他从不流泪,这一刻,竟然也哭了,像个没用的男人,像个脆弱的女人,程星索眼热,泪如雨下。
“裴三三,你答应我求婚的时候,过不会离开我。
我们领证的时候,你也发过誓你不会离开我。
你一次又一次地骗我!裴三三!
你骗子!你个骗子!”他的心此刻频临崩溃,又一次地面对失去挚爱,他再也无力承受,这些日子以来的平静,在这时土崩瓦解。
他此时的神情,已经不出是愤怒还是悲伤,他双目猩红,仿佛下一秒要暴走一般的疯狂。
狂乱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了,他只知道,如果此时面前有条悬崖,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抱着这个女人一起跳下去。
他要她后悔一生,他要她下半辈子都在悔恨里度过。
咚地一下,程星索无力地跪坐在地上,不顾及地上那些低矮的北方植物,它们带着鲜明的地域色彩,周身生满坚硬的刺。
那些刺戳透了西装的布料,扎进他的膝盖里,鲜血流出来,浸透了湿寒的地面。
程星索绝望地闭上眼,山中漂浮的水雾扑面而来,湿润了他的脸庞,也寒凉了他的心。
忽然,一只手覆盖上来,轻轻地擦拭着他的面颊,那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在擦拭千年前的古物珍器。
柔软的指腹带着初生花朵的清新,甚至夹杂着花瓣的香气,令程星索想到了山谷里野生的百合。
芬芳馥郁却野性灵动,他霍地睁开眼,燃烧的眼眸恰好对上了那一双水润的杏眼,他看见了什么,她眼底原本的纠结疼惜,被一刹那掠过的惊讶取代了。
“你怎么眼睛里还会有这样的神色!”不是尸毒已经被解了吗?
“你回来干什么?”他冰冷地问,口气不善。
他以为她走了,难道她一直就躲在暗处,等着看他这样卑微慌乱的样子吗?
她现在越来越聪明了,学会跟顾世杰传统演戏,还学会了欲擒故纵,釜底抽薪。
“我——,我没走远。”裴三三支支吾吾地,眼珠子乱转,一看就是口不对心。程星索忽然猛地站起身,避开她的手,大步流星地向前走。
头也不回,似乎刚刚是另外一个人附在他身上。
“哎,你!”
裴三三在他身后大喊。
他立时顿住脚,依旧没有回头,背对着她,冷冷问,“我怎么?”态度感觉像是有话快,有屁快放的感觉。
裴三三皱着眉头,眉心都拧在一起,“你就这么走了吗?”她还是不死心,她就不信他这样一走了之。
没想到这时,程星索身形一震,霍地转过身,目光笃笃地盯住她,像看杀父仇人,“不然呢?
跪在地上求你?求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裴三三,我告诉你!
你要的,我给不了,你可以去找能够给你的人。
夏雪逸也好,顾世杰也好,那个杀人犯一样的男人也好,谁能够给你,你就找谁!
我程星索永远都不可能对一个女人这么低三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