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在奥拉宁堡获得的巷战经验,林恩在过街之前总要格外谨慎地观察周围的环境,没有了红外夜视装备,巴赫的双筒望远镜开始发挥作用,而这一带也还没有真正沦为苏军的控制区,在行进途中还能够遇到零散的德军士兵,他们中有很多人都负了伤,伤重的甚至需要同伴背负和抬行。如今守卫柏林的士兵来自德军各个部队,陆军、党卫军、空军地面部队甚至还有一些海军战斗人员,因而林恩压根不用向周围人打听坦泽和特奇梅尔的消息,也不至于一边走一边大声呼喊,而是以身形和声音判断,有疑似目标才会呼唤几声“马科斯”、“卡尔”,有时候顺序叠换,听起来就成了“卡尔.马克思”。
眼下这种情况,林恩也无所顾忌了,接连穿过两个街区,从头顶上方飞过的子弹开始提醒他和他的两名追随者“这里已是战场”。在这里,人们没办法昂起头颅、挺直腰杆,动作姿态也向猫科动物靠拢。再次放下弹药盒、拿起望远镜,林恩在前方街口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轮廓,片刻之后,远处绽放的照明弹驱散了并不浓重的黑暗,轮廓显现,“虎王”那同样高大威武的背部线条让他看到了自己找寻的航标。
尾部排气口仍喷出一股股废气,这意味着“虎王”仍具有行动能力,等了半分钟,只见它虎躯一震,炮口两侧闪现炙热耀眼的火焰,随之扩散的浓重硝烟像极了抽雪茄的情景。
从战场位置来看,林恩基本可以确认那就是先前自己协同作战的两辆“虎王”之一,见它形单影只地徐徐后撤,林恩想也能想到另一辆“虎王”的下场,但愿坦泽和特奇梅尔能够免于这种悲壮无奈的命运。
此时仍有一些德军步兵在附近掩护己方的重型坦克,但他们广泛分布于周围的废墟之中,光线和距离都不足以让林恩辨认出同伴的身影。不等他离开暂时下蹲观察的建筑残壁,一声尖锐急促的“咻”声刺耳而来,他连忙靠着断壁压下脑袋,左手连同望远镜更是忙不迭地缩了回来,“嘣”的一声爆炸听起来还没有普通榴弹炮凶悍,但爆炸产生的震感仍是非常清晰的,溅射开来的弹片有些飞出很远,在那些残破建筑上削落不少碎屑。
爆炸余威已散,林恩抬头一瞧,炮弹落下的位置离自己也就六七米,坚硬的水泥地面上留下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弹坑,而且平面望去难测深度——这显然是一发打偏了的穿甲弹,而战场上为这种对付装甲目标的炮弹毙伤的士兵可不在少数,林恩的心态不由得产生了波动,心底甚至有种草草收场的念想,然而这仅仅是一瞬间的犹豫。他非常果断地起身进入侧旁的建筑,经过了盟军长时间的轰炸,柏林城区留存下来的建筑基本上都是门窗洞开,就连原本不通路的墙壁也被炸出了许多足以供人穿越的口子,因而这些主体犹存的建筑成了巷战中双方士兵躲避枪炮以及设置阵地的理想场所。
避开正面,林恩带着沃夫鲁姆和诺亚在废弃的街巷中摸黑前进,而在这样的交战区域,迎面出现的极有可能就是敌对阵营的士兵,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紧张,可连曰的焦灼战斗使得许多人都无法及时获得城防司令部下发的统一口令(事实上,这些口令也只能下达到一些尚未遭到炮火侵袭的阵地、哨卡以及那些仍在城内活动的宪兵那里)。加上战场环境并不允许自由对话,士兵们要么通过对方的装束和口音来判断身份,要么干脆各不影响地直接略过。
“马科斯?卡尔?”
看到侧旁废墟的角落里缩着两个人影,林恩乍以为是两名年轻列兵,走过去顿时吓了一跳,原来是两个面容苍老却穿着制服的国民突击营士兵。看这样子就是丢失了武器又不知道该往哪走的可怜虫,干脆坐在这里等着苏联人来俘虏。对于他们的境况和想法,林恩没什么好说也没什么好做,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走。等他们来到南北走向的街巷时,看到刚才那辆“虎王”已经退过了街口,但街口附近的地面上躺着好些士兵的尸体,林恩眼见两名个子跟坦泽、特奇梅尔差不多的“大耳沿钢盔”从对面撤回到这一边,走到一半便遭到苏军机枪扫射,连串的子弹顿时在地面激起一斜排的尘屑,后面那名士兵当即中弹,他痛苦地张开手臂,侧身向前摔倒在了暴露的街面,紧接着,在咔咔咔的清脆枪声中,前面那名士兵没能走过最后一小段距离,他背部中弹,因而身体在继续向前移动的同时突然绷起,在即将倒下的瞬间,头部、身体连同腿脚够成了一张反向展开的弓,仿佛生命的全部力量都用于展现这种异样的唯美,接下来,他像是沉重的沙袋硬生生倒地,甚至没有一点儿挣扎的动作。
林恩的心猛然提起:可千万不要是那两个小子啊!
“长官,看,那好像是卡尔!”
沃夫鲁姆惊讶而兴奋的喊声当即引来了敌人的火力,冲锋枪射出的这一梭子弹虽然准头不够,突然打在毫无准备的林恩等人前方,惊得三人连忙闪身缩到瓦砾堆后面。
“你看到卡尔在哪里?”林恩忙不迭地问道。
反正已经遭到对方“惦念”,沃夫鲁姆更无所顾忌地说道:“右前方,街对面,有个只剩下两面墙的破房子,只有一层楼的,我刚刚看到有个人躲进去了,像是卡尔!”
林恩想要探起头去看一眼,然而那名盯上这里的苏军士兵不依不挠地又射来一梭子弹,这一次就打在他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