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终于黯淡下来了。
王世充站在府邸的走廊上,看着逐渐黑下去的天空。今夜,就是决定输赢的时候了。
他的心中有些踌躇,倒不是下不了决定,而是犹豫洛阳军方的态度。毕竟他掌握的只是一部分的军队而已,可是还能怎样?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叔叔。”一个声音响起。
“哦,是婉柔啊!”王世充露出笑意,道:“一会我让玄应送你先去城外的房子。你在那里先呆上一段时间吧。”那是王世充购置的房子,以备不时之需的。
“叔叔,我……”王婉柔用疑惑的眼神看了一眼他,道:“是不是有什么事,你不想我知道?还是,你嫌弃柔儿?”
王世充笑了笑,自小他受到婉柔父亲,也就是他的大哥王世师的照顾,心中自是感激。他担任江都郡丞之后,又想办法抓住了张衡,获得了杨广的信任,随后他又不时的搜集些珍贵礼物献给杨广及其左右亲信,渐渐成为杨广的宠臣。获得杨广信任的他,开始派人去老家新丰接来亲人,可是,他终究还是去晚了一步,大哥一家,竟然被山贼土匪看中,杀进他家,抢夺了钱财。
他深感内疚,以为大哥一家全都死了,幸好,他无意找到了她,大哥唯一的后代,虽然是个丧失了记忆的女子,可是总算稍减他的内疚之心。如今,兵变在即,届时战况不明,他怎忍心让她留在城中冒险。
“婉柔,叔叔有要事要办,你留在城中不安全,待事情办成了,叔叔再接你回来!”王世充笑着道。
“嗯,那叔叔你小心。”王婉柔笑道,随即走上两步,他看见了稳步走上来的王玄应。
“玄应,速去速回!”王世充沉声,时间已经不早了。
“是!”王玄应回答着,随即带着她走了出去。
王世充看了一眼北方,那里,李密化及又是怎样的呢?
天,终于变得一片漆黑。
三更时分,东都洛阳陷入了一片宁静,偶然,有几声梆子的声音响起,那是更夫在打更报时。
“玄应!”一个声音响起。
“爹,都已经准备好了!”王玄应回答。
“出发,势必要一战攻取皇宫!”王世充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一股杀伐的气势。
“是!”王玄应道,随即,这一支不足一千人的军队,在王世充的带领下,向皇宫的含嘉仓城赶去。
含嘉仓城是皇宫的外围城墙,要想攻打皇宫,必然先要夺取含嘉仓城。到了含嘉仓城,王世充极目看去,只见昏暗的灯光下,依稀有守卫皇宫的禁军士兵走来走去。
王世充的兵马其实不算少,可是他的心腹却不多,毕竟这种事情,不可能光明正大,元文都出了一个段达,他王世充若还口风不严,恐怕就会出现第二个段达,所以今天跟随他来的士兵,都是他的心腹。
攻打含嘉仓城并非上策,所以他的想法是骗开城门。
很容易,段达是守卫皇宫的禁军大将,事先,他已经给了王世充一块令牌,只说是奉皇上的命令,守城的将领,看见却是宫中的调兵令牌,就开了城门。王世充大摇大摆的进了含嘉仓城,随后领兵直奔皇城。
守城的将领感到了一丝不妙,他赶紧派人将王世充领兵进皇宫的事情告诉了元文都。
元文都接到消息,感到了一丝不妙,随便披上了衣服,奔入皇宫,把杨侗“请”到了乾阳殿,派兵守卫,然后命令各将领死守各道宫门,并进攻王世充。
可是,事情的变化远远超出了元文都的想象,将军跋野纲接到命令,率兵出宫,一遇到王世充立刻下马投降。
见势不妙的元文都,又派出了费曜和田阇两位将军领兵出战,两军在东太阳门外,进行了惨烈的厮杀,可是费、田两人虽是英勇作战,可是也逐渐不支,毕竟王世充这厮早有准备,而且久经沙场,事先给这一千多死士做了动员的,知道此战不胜,就只有死,而且还可能被抄家,是以人人拼命。
元文都见情况危急,准备亲率禁军从玄武门出宫,绕到王世充背后进行攻击。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负责管理宫门的长秋监段瑜声称找不到钥匙,无法打开宫门。而心急火燎的元文都面对那把大锁,居然也一筹莫展。直到天色将明,元文都才折回身,准备从另一头的太阳门出宫。
可是,时间已经不等人了。
王世充已经攻破了东太阳门,带着士兵杀进了宫城。
或许是天意,但是即使是元文都带着兵出了玄武门又能如何?连一个大锁都不能搞定的元文都,还能打败士气正旺,只能背水一战的王世充?
王世充一入宫,所有的人慌乱而逃。“七贵”之一的兵部尚书皇甫无逸抛下老娘和妻儿,慌忙砍开右掖门,逃出东都。而卢楚则一头躲进了太官署,被王世充的士兵搜出,乱刀砍死。
王世充长驱直入,开始进攻乾阳殿前的紫微门。杨侗派人登上紫微门楼,质问王世充为何带兵入宫。王世充下马致歉,说:“元文都和卢楚等人无端欲加害于臣,请诛杀文都,臣甘愿领罪。”
杨侗无奈的看了看忙碌了半夜的元文都,还没有说话,只见禁军将领段达已经将元文都擒住,随即派人打开了城门。
大势去矣!
元文都不由大骂段达,他知道,段达这厮至少现在已经投靠了王世充,东都完了,皇帝也完了,可恨,当初赵王叫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