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
王世充脸上露出疲态。
王玄应端上热酒,道:“爹,你喝点酒,暖暖身子。”
王世充勉强坐了起来,道:“这一夜,真是折腾坏了!”
王玄应冷哼一声,道:“爹,你从宫中回来之后,就上吐下泻,孩儿估摸着,是小皇帝对你下手。”
“下手?”王世充有些狐疑的道,对于小皇帝杨侗,他已经牢牢的控制在了掌中,无论是文,还是武,都已经是他的亲朋、心腹所把持。所以如果小皇帝对他有什么心思,那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爹,你想想,小皇帝大权旁落,全被爹牢牢掌握,小皇帝说不定怀恨在心,所以想出毒杀的计策,想要暗害父亲。”王玄应又道。
“这……”王世充有些顾虑。他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兵部员外郎,后来是杨广提拔了他,任命他为江都郡丞领江都宫监。后来杨玄感反隋时,朱燮、管崇于江南起兵响应,他募兵破之,这才受到杨广的重视,逐渐让他领兵。并在支援洛阳的时候,因为薛世雄战败,不久郁郁而终,王世充被扶正,成为援洛总指挥,得以控制洛阳援军。可是说杨广对他颇有恩遇,没有杨广对他的提拔,就没有今天的王世充,所以,王世充对杨广还是充满了感激。
看着父亲犹豫,王玄应续道:“爹,前些日子,小皇帝不停的取出财物,大量供养和尚、布施穷人,这不是在收买民心吗?更何况,爹你上吐下泻,为什么偏偏是在宫中用过膳了之后?”顿了一顿,王玄应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爹,这说明,小皇帝对咱们起疑心了,如今爹你大权在握,不如取而代之!”
“住嘴!”王世充忽然一声厉喝,可是他是在没有多少力气,声音中气不足,没有什么气势。
“爹!”王玄应不满的喊了一声,然后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长安。
十二月一日,李渊亲自设宴为李密等人饯行,同行的人有李密原来的幕僚贾闰甫、王伯当等人。席间,李渊满是笑意,向众人敬酒,祝贺李密功成。
李密和贾闰甫等人叩头拜谢,随即,李密领着他的旧部向东奔去。
李密将近潼关时,他的心中忍不住笑了起来,只要一出潼关,他就蛟龙入海,从此以后,李唐再也不能困他分毫。
可是,他没有想到危机很快就来到了,这个危机是来自于他的一个手下,名叫张宝德,是李密麾下的长史。
他之所以内心恐慌,是因为他料定李密此行必叛。他归唐之后,虽然谈不上什么高官,可是生活安稳,家人幸福,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可是李密若是叛变,就是一个四处流亡的草寇,这是他不愿意的,更何况,若是李密败亡,那么自己也会倒霉。所以,在看出李密必反之后,他迅速给李渊呈递了一封亲启密奏,列举了很多理由,揭露了许多内情,其结论只有一个——李密必反。
很快,李渊接到密奏,他的眉头紧皱,显然是后悔了,可是,这封密奏递上来已经是两天之后了,李密已经走出了潼关。如果把李密招回来,李密可能会提前造反。考虑再三,李渊只好颁了一道慰劳李密的诏书,命他暂且回京,再接受一个任务;让他的部众缓慢前行,等李密接受了任务再赶上去和部众会合。
然而,李渊的这招缓兵之计骗不了李密。
此时,李密已经走到了稠桑。他接到诏书后,冷笑一声,对贾闰甫道:“皇上诏书令我出关,却又无端命我回去。皇上自己都说过,有人坚决反对我出关。看来他已经听信挑唆之言了,我现在要是回去,绝对难逃一死,不如先就近攻破桃林县,收其士兵和粮草,北渡黄河。等消息传到唐军驻守的熊州,我们早已远走高飞。只要能进入黎阳,大事必成,不知你意下如何?”
贾闰甫看着李密,忽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鼓足了勇气,贾闰甫道:“皇上的姓名与图谶相应,天下终当一统。明公既已归附,岂能再生二心?况且史万宝等将军就驻守在熊州等地,我们早上发动,他们大军晚上就到。即使攻克桃林县,也没有办法守住。而且一旦被宣布为叛逆,还有谁愿意接纳?为明公计,不如暂且接受诏命,以表明绝无异志,如此一来,挑唆之言自会平息。前往山东之事,应当从长计议。”
李密听完,顿时勃然大怒,他红着眼睛道:“李唐朝廷根本没有重用之意,我岂能忍受?!至于说图谶,我也姓李,同他一样,我也有机会统一天下!如今他不杀我,让我东行,这足以证明我王气仍在!纵使唐朝据有关中,山东终归我有,谁能称雄天下,犹未可知!你是我的心腹,竟然会有这种想法,如果不能跟我一条心,我只好杀了你再走!”
贾闰甫一听,当即哭道:“明公虽应图谶,然时局已非同往日。今海内分崩,强者为雄,明公正在流亡,谁肯听从?况且自从诛杀翟让以来,人人都说明公弃恩忘本,今日谁肯将手中军队再交与您?他们担心被您夺走兵权,势必争相抗拒,一旦失势,岂有容身之地?若非身受重恩之人,谁肯像我这样直言不讳?愿明公熟思之,千万不能意气用事。若是你有立足之地,闰甫又何惜一死?!”
听了贾闰甫的话,“唰”的一声,李密抽出了佩刀,他冷冷一笑,准备就要杀了贾闰甫,这时候,王伯当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李密。
在王伯当的苦苦